他傷勢很重,肩頭的箭傷全是污穢,要是不好好處理,說不定會發膿腐爛。
八王子心下一個咯噔,似乎不相信這個現實。
“我們被抓了”
他不是天真之人,落入敵人手中,下場可想而知。
七王子沉重地點頭,“嗯。”
“既然如此”八王子急忙追問,“皇庭那邊可有動靜”
他和七王子都是皇庭王子,代表北疆皇庭的顏面和威嚴,若是他們受辱,皇庭也顏面無存。
皇庭不可能任由敵人羞辱他們,肯定會派人和柳賊交涉,談妥條件交換二人。
七王子知道八王子內心所想,半晌才緩慢搖頭,絕了對方的期望,黯然道,“柳賊至今沒有見我們的意思,皇庭又由老六把持,他巴不得我們快死,怎麼會特地派人來贖回我們”
七王子一直無償支持八王子,八王子還是爭取代王的有力競爭者。
二人可是六王子的心腹大患,後者又怎麼會割捨利益換取二人
殊不知,皇庭已經炸開了鍋。
六王子已經兩日沒睡了,生怕自己闔眼,敵人便衝破了王城,殺入皇庭。
長時間不睡覺,他的神經極其脆弱,底下的大臣還在嘰嘰喳喳,吵得他腦仁兒疼。
“吵吵吵你們除了吵,有沒有人能爲孤分憂解勞”
六王子情緒爆發,蘊含怒火的嗓門讓衆臣安靜片刻,不敢吱聲。
“你你站出來說”六王子隨便指了一個大臣,“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孤要了你的命”
衆臣安靜如雞,誰也不敢做這個出頭鳥。
唯獨六王子的老丈人敢站出來,他是主戰派,獨苗哈克伊還戰死沙場了,他要爲兒子報仇。
六王子麪對老丈人有些心虛,所以他勉強按捺住狂躁的情緒,耐心聽完對方的話。
老丈人通篇說下來就只有一個核心戰
至於謀略佈局,隻字未提,活脫脫的莽夫,腦子裏只有肌肉那種。
戰
拿什麼戰
拿腦袋和柳賊打
他們已經被柳賊堵進了王城,窩囊得像是萬年王八,士氣低迷無比,根本打不過。
六王子忍着內心吐血的衝動,表面上還要穩住老丈人,他現在還要靠這位老丈人呢。
“報告代王,城外射來一箭,上面還有柳賊的書信。”
六王子精神一振,連忙道,“快念來,看看上面說了什麼。”
北疆大臣懂得漢家文字的人不多,最後只能將書信傳給三王子,讓他代讀。
三王子展開書信一看,面色陰沉如墨,喉頭似乎哽着什麼,愣是一個字都念不出來。
“老三連你都要忤逆孤王的命令”
六王子火氣高漲,怒火促使他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喘氣如牛。
三王子怔了一下,艱難地念出了上面的內容。
七王子和八王子已經成了柳賊的階下囚,北疆皇庭若想贖回二人,必須開城投降開城投降還不完,皇庭還要變爲階下囚若是肯答應這個條件,她只清理皇庭,不傷其他貴
這是姜芃姬下達的最後通牒,若是北疆不識好歹,那麼別怪她狠辣無情。
“滾全都給孤滾”六王子情緒失控,他直接從王座起身,大步流星地衝到三王子跟前,奪過他手中的書信,三兩下將它撕成碎片,“她柳羲以爲自己是誰竟敢如此威脅”
北疆皇庭可是北疆最尊貴的種族。
根據族譜記載,他們乃是北疆信奉的神祇後裔,血統尊貴無比。
別以爲只有中原世家講究血統,北疆蠻族對血統更加在意。
北疆皇庭乃是神裔,他們誕生便是爲了掌控大地生靈,區區凡人還想掌控他們的生死
荒謬
不過,神裔什麼的,說白了就是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
若非如此,皇庭如何能力壓北疆其他家族,成爲皇族
三王子看着六王子瘋癲暴怒的模樣,冷淡地問,“若是不應,老七老八怎麼辦”
六王子暴怒地拔出腰間匕首,衝着三王子道,“孤纔是代王,你們只是臣子。你們不爲孤排憂解難,反而問孤怎麼辦廢物全部都是廢物孤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
三王子冷眼看着對方,他知道眼前這個兄弟已經快被逼瘋了。
朝堂混亂一片,衆人吵吵嚷嚷也沒個主意。
第二日,一架移動箭塔被推到王城數百步外的地方,上面掛着兩個不着寸縷的人。
赫然是半死不活的七王子和八王子。
他們脖子上掛着兩幅長條,上面寫着幾個放蕩不羈的大字。
一幅長條寫着二位王子斃命之時
另一幅長條寫着我軍破城、爾等梟首之日
末端還畫着柳氏的族徽,囂張狂傲之氣撲面而來。
王城城牆上的守兵看到這些,嚇得雙腿發軟,連忙將這個消息傳回皇庭。
六王子愣愣地坐在原地,面色已經黑得不能看了,帳下爭吵的朝臣也不能讓他回神。
“代王,老臣願請纓出戰。”
“與其受辱,不如整合一番,出城與柳賊決一死戰”
老丈人一心想着爲兒子報仇,這是他這一脈唯一的苗子。
如今獨子死了,他相當於斷子絕孫,與其活着被敵人如此羞辱,還不如開城痛快打一仗。
老丈人視死如歸,願爲皇族死戰到底,不過其他貴胄不願意啊。
能活着爲什麼要死
骨氣值幾兩錢
他們可不講究禮義廉恥孝悌忠信。
只要還活着,他們就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不過是換一個效忠的主人罷了。
如果投降能保命,他們爲何要爲皇族陪葬
“不如降了吧”某個老臣惴惴地道,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壯着膽子道,“如今柳賊如日中天,破城是遲早的。與其徒增傷亡,不如趁早”
他話未說完,空中閃過一道白光,脖子一涼,熾熱的鮮血噴濺一地。
三王子將刀收回刀鞘,面色陰沉地道,“未戰便降,你們還是鐵骨錚錚的北疆漢子”
若是兀力拔師父還在,他一定會死戰到底,怎麼會冒出想敵人卑躬屈膝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