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芃姬道,“伯高這裏能有什麼危險硬要跟一個,讓孟校尉跟着。”
“主公”
李贇遲疑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神色複雜的孟渾,退讓一步。
孟渾對着李贇抱拳,眼底帶了幾分感激。
臨行之前,孟恆遲疑地看了眼姜芃姬,眼底帶着幾分懇求。
不管孟湛怎麼待他,二人父子一場,孟恆可以不顧孟湛死活,但卻不想親眼看着他死。
只是,姜芃姬並不答應。
“父子一場,送他一路。”
孟恆道,“喏。”
一旁的聶洵聽到這兩句對話,心中微冷。
這人是要逼着孟恆親手弒父
風珏道,“地牢陰暗潮溼,不如讓人將犯人帶出來”
“不用,我親自去看看,我還沒瞧過地牢什麼模樣呢。”
正如風珏所言,地牢的環境十分惡劣,空氣中瀰漫着腥臭的水汽,陰暗處還有老鼠逃竄。
地牢的溫度比外頭低了很多,剛踏入地牢,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姜芃姬面不改色地走在前頭,風珏將她領到了地牢某個面積較大,環境還算乾淨的牢房。
“孟湛這小日子過得還不錯,我還以爲他來了地牢,多少要喫些苦頭呢。”
這間牢房的面積很大,目測有百平米。
席塌、茶桌、食案和恭桶,應有盡有。
風珏讓牢獄開了門,一番動靜驚動了牢房內的孟湛。
聽到姜芃姬聲音的時候,他便猜到來人的身份了。
說來也好笑,他恨了柳佘父女多年,一直想辦法報復,但卻連當事人的面都沒見過。
“孟伯父,說起來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吧”
姜芃姬示意風珏等人退後,避開她和孟湛的談話,獨獨留下孟渾護在身側。
孟湛將一頭白髮梳得整整齊齊,臉頰用溫水靧面,瞧不出半點兒污漬油膩,遠比先前精神。只是他蒼老得太快了,面色帶着不健康的青灰,眼窩深深凹陷進去,瞧着老邁而可憐。
雖說精氣神不好,但他的外貌裝扮得不錯。
玉冠高懸,鴉青色的儒衫穿在身上,脊樑挺直,勉強能看出年輕時候的儒雅風采。
孟湛擡起頭,雙眸微眯,細細打量姜芃姬,“你還有臉喚我孟伯父”
“孟伯父雖與家父割席斷義,但你是庶姨母的前夫,喚一聲伯父,這也是晚輩應有的禮數。”
孟湛冷靜地譏諷道,“殺我愛子,你這禮數可真周全”
姜芃姬表情不變,反而冷笑着問道,“孟伯父可知您的好兒子,孟悢當年做了什麼他竟然將色心打到庶姨母的頭上,身爲人子,豈能不怒庶姨母不僅是我父親繼室,更是我母親的庶妹,於情於理,我都不可能縱容你那庶子去欺負他。除此之外,孟悢夥同狐朋狗友,借易容之術混入河間百姓後院,玷污無辜良家婦女和閨閣女子孟悢之死,死有餘辜”
提及古蓁的時候,孟湛表情微動,很快又歸於平靜。
“這又如何
敹頑劣,改就是了l齏蟮幕鍪攏自有我這個父親教訓他——br >
姜芃姬氣笑了,“孟伯父客廳說過一句話”
孟湛挑眉,“什麼話”
“你管教不好自家的兒子,那就別怪別人教育他。我覺得孟悢已經無藥可救了,所以送他一程。孟伯父可知,我是怎麼殺的孟悢給他的手腕開了口子,放血放死的”
饒是孟湛涵養夠好,聽到殺子仇人在自己面前提及如何殺他兒子,怒火也抑制不住了。
“你很氣”姜芃姬笑道,“接下來還有更氣的,你要不要聽”
孟湛冷笑,“不愧是柳佘古敏生的女兒,古蓁教出來的繼女,果然狠毒無恥。”
“比不過您啊,如果晚輩有孟伯父一成功力,此生無憾呢。”
氣氛劍拔弩張,一旁的孟渾用殺人的眼光盯着孟湛曾經的老東家他沒想到,時隔多年,孟湛竟然沒有絲毫悔悟。孟湛的兒子是兒子,別人的老婆孩子就不是人了
“柳蘭亭,你過來只是爲了跟老夫鬥鬥嘴”孟湛冷嗤,面龐爬滿了蒼老的褶痕,雙眸卻很有神,“如果你的手段只是這樣,奉勸你一句,你還是別擱到老夫面前丟人現眼了。”
姜芃姬雙手環胸,坐在孟湛對面。
她道,“不是晚輩不想拿出來,只怕孟伯父遭不住啊。”
孟湛沉了臉色。
孟恆一行人站得遠遠的,他們聽不到姜芃姬和孟湛說什麼,但那股氣氛卻讓人揪心。
“孟伯父身子骨有恙,極難令女子受孕,對吧”
姜芃姬改換坐姿,面上帶着漫不經心的冷笑。
“你想說什麼”
“這事兒,事關男子尊嚴,自然要瞞得死死的,除了您和心腹御用醫官,幾乎無人知曉。”姜芃姬沒理他,自顧自道,“庶姨母嫁予您的時候,曾被一夥土匪偷襲,雖說有驚無險,但最後還是獲救了,婚禮照常進行。只是,當晚新婦子卻無落紅,還是伯父幫着遮掩過去的。”
孟湛一開始還能冷靜聽着,越聽越不對勁。
當年之事,很多細節只有他才知道,姜芃姬卻說得那麼詳盡,好似親眼所見。
“月餘之後,庶姨母被查出懷有身孕,懷孕時間約莫是新婚當夜。孟伯父身體有恙,對此很不自信,你又看到庶姨母與人親密相處的畫面,對她腹中胎兒的血統產生了懷疑”
孟湛冷笑打斷她的話。
“不是懷疑,孟恆那野種本就不是老夫的。”他永遠不會忘記那種綠帽罩頂的恥辱,新婚妻子與人私、、、通,說到這裏,他突然感慨了一句,“真是可惜”
姜芃姬凝眉,“可惜什麼”
孟湛的面上閃過兇狠厲色,“可惜中詔那女四書問世太晚太晚,若是再早個二三十年”
女四書出現之前,社會風氣還很開放。
女子養面首不算大事,婚前失貞也不嚴重,頂多被人風言風語兩句,要不了人命。
孟湛也是真心喜歡古蓁的,不然也不會主動求娶一個庶女,他還攛掇摯友柳佘幫忙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