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帝直播攻略 >【番外慎訂,聶洋、聶清篇(上)】
    太康六年。

    正值春寒料峭,永國南方悄悄來了春意,但北方邊境還飄着小雪,積雪沒過腳腕。

    聶洋以爲人死之後便是魂歸黃泉,走上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忘卻前塵,轉世重生。

    結果

    他還是太年輕了。

    聶洋作爲士族聶氏三房嫡子,儘管不受長輩重視,但穿衣嚼用都是上好的,從未喫過苦。

    他被聶清送到姜芃姬面前受死,只來得及匆匆留下遺言便被對方梟首,脖子一涼沒了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他重新有了知覺,不僅脖子很涼,手腳驅趕更涼,好似置身冰窟窿。

    他掙扎着睜開眼睛,一眼便瞧見破破爛爛的瓦房屋頂,轉動眼球,他又瞧見室內黑漆漆一片。聶洋心下駭然,詫異地府居然是這麼個模樣,費勁兒擡手撐着牀起身,很快就驚愕了。

    他身下是一堆乾草枯柴鋪成的“牀榻”,身上蓋着臭氣熏天、烏漆墨黑的東西,露出袖子的雙手全是皸裂和凍瘡。不僅如此,他還發現自個兒腳上光溜溜的,腳腕腳掌被凍得烏青。

    “莫非蘭亭公殺人焚屍,吝嗇得連個衣裳都不給留”

    聶洋口中喃喃,剛說出口便被自己的聲音驚了一跳。

    前世的聶洋聲線不如聶清那般清冽儒雅,卻也是充滿少年朝氣,如今這聲音呢

    聽着約莫六七歲的樣子,儘管很沙啞,但掩蓋不了稚色。

    這時候,聶洋才驚覺雙手雙腳都縮小了。

    他費勁兒起身,餘光瞥見破窗外頭白雪皚皚,隱約還有穿着嚴實的百姓走過。

    聶洋茫然了一陣,慌張發現情況也許和他想象中有很大差距。

    “難不成這裏不是地府”

    當聶洋試圖出門,腦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一段陌生而略顯模糊的記憶充斥他的大腦。

    “果真不是地府。”

    半晌過後,聶洋露出又驚愕又倉惶的神情,看着似哭非哭,心下茫然無比。

    聶洋死於姜芃姬之手,死後並沒有魂歸地府,反而在另一個全然陌生的朝代重生。

    這具身體是個乞兒,父母雙親死於饑荒,他靠着偷雞摸狗以及好心人的資助才活得這麼大。

    生活如此艱難,乞兒也努力地活着,但還是被昨夜突降的大雪凍死了。

    再醒來,內芯已經變成了聶洋。

    重活一世固然欣喜,但如今這個情形倒不如死了痛快。

    聶洋口中吐出譏諷,“生前作惡多端還有重來一世的機會呵,這老天爺”

    真不知老天爺到底是厚待他還是故意折騰他,這具身體是個無父無母、無名無姓的孤兒,身無分文也無家宅,硬生生凍死在這破廟。附近百姓喚他“狗子”,孩童說他“傻子”。

    如此糟糕的身世,若無機緣,怕是一世都翻不了身。

    聶洋終究還是個古人,他的思維更加偏向於這個乞兒其實是他的轉世。只是不知怎麼的,孟婆湯失效了,讓他記起了前世。按照這個思路想,他如今這個身世處境倒也解釋得通。

    前世作惡多端,所以來世沒有榮華富貴,只能貧賤一生。

    聶洋勾脣露出些許譏誚的冷笑。前世好歹也是士族出身,正經八百的名門貴子,如今卻是個乞兒,哪怕他奮鬥上去了,頂多躋身寒門之列,遭人鄙視和白眼。如此想來,心有不甘。

    不過,目下想這些還太早了,他要先解決喫飯取暖的問題。

    聶洋思來想去,循着記憶去村莊附近唯一一間私塾。

    這個世界的考取制度與他所知的考評不太一樣,反是科舉取士。

    科舉取士的形態與蘭亭公在丸州推行的教學晉升制度有些相似。

    不過,幸好是科舉取士而不是考評取士,不然的話,聶洋這輩子都爬不上去。

    考評取士最看重出身家世、容貌,才華反而是其次。

    聶洋這一世的身份只是個乞兒,寒門都算不上,光是出身一項就被永遠拒在官場之外了。

    科舉取士,他還有幾分機會。

    聶洋人凍捱餓,偷偷扒在私塾窗外偷看,瞥見教書夫子講的內容,心下添了幾分滿意。

    儘管這個朝代的歷史與他所知內容大相徑庭,但二者的字卻一樣,聶洋不用當個文盲了。

    私塾夫子也注意到窗外的乞兒,沒怎麼在意。

    這個乞兒時常過來,每次都是爲了撿學生喫剩的食物,瞧着很可憐,他偶爾也會心軟施捨。

    夫子抽考幾個學生昨兒的功課,每個學生都背得磕磕巴巴,讓他很是失望。

    這時候,他聽到窗外有喃喃背誦聲,仔細一聽,一字不落,再一瞧,居然是那乞兒。

    “你會背”夫子詢問。

    聶洋心下一喜,嘴上卻道,“方纔都記住了。”

    夫子聽後心中微驚,頗感興趣地道,“那你還會背什麼”

    聶洋張口就來,背誦的內容是夫子今天講的幾則論語。

    說來也是很奇怪,分明是陌生朝代了,孔孟居然還有,真是頑強。

    夫子喃喃道,“當真是聰慧,可惜了”

    若是有錢能來上學,接受教育,說不定這個孩子還能考個秀才,可惜他卻是個有了這頓沒下頓的乞兒,再有天賦也只能浪費。聶洋適時露出疑惑,詢問夫子他對其中一則論語的困惑。

    夫子漠然笑道,“你能有什麼困惑”

    有這能耐,一字不落背出來就不錯了,他還能有自己的見解

    如果是之前的乞兒,大概是不能的,但聶洋不同。

    論才學,十個夫子捆一起未必會是聶洋的對手。

    爲何

    聶洋前世出身高門大族,擺在聶洋跟前的教育資源是當時最頂尖那一撥的。他接受的是精英教育,筆墨紙硯從不短缺,夫子都是名士大儒,寒門子弟難得一見的孤本更是隨他翻閱。

    莫說聶洋本就天賦極好,哪怕他愚笨不堪,這麼多教學資源砸下來,那也比尋常寒門子弟好得多。眼前這位夫子寒窗苦讀十餘年,經歷數次鄉試還沒考上舉人,心灰意懶回來教書了。

    聶洋的演技是毋庸置疑的,哪怕身處劣勢也能營造最適合的良機。

    夫子聽後心中大駭。

    聶洋又道,“小子什麼髒活累活都能幹,還請夫子行行好,給小子一口飯喫。”

    夫子蹙眉道,“這兒可不是開善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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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雖然沒有鄙夷聶洋,但話中濃濃的嘲諷,耳朵不聾的人都聽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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