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帝直播攻略 >306:三年琅琊(六)
    柳佘眸色一沉,吩咐道,“將人帶給蘭亭,她自會處理。”

    聽到柳佘說要將人丟給柳羲,那名心腹頓時苦着臉,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柳佘見狀,說道,“你有什麼話一併說了,不需要這樣說一半藏一半。”

    “屬下並非刻意隱瞞,只是……只是聽老爺說要將那人交給小郎君使喚,屬下覺得不妥當……”那名心腹有些猶豫地湊近柳佘,最後認命一般將肚子裏的話說了出來,“……那人身份不乾淨,若是勾得小郎君移了性情,屬下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柳佘一下子聽出心腹的言外之意,表情頓時變得精彩無比,猶豫了一會兒,“跟來。”

    心腹跟上柳佘腳步,小心翼翼地跟對方保持一步的距離,垂頭低手,不敢到處張望。

    “你細細說來,那人身份有什麼地方不妥當?”

    柳佘雖然猜到了,但還是要證實一番纔行。

    心腹跪在下方,周遭已經清空人手,不需要擔心隔牆有耳。

    “屬下找到的那人,年方十四,其母乃是下等流鶯,生父不詳。”

    心腹十分無奈,他們按照柳佘給的畫像暗中尋人,那個少女是目前尋到模樣氣質最爲相似的,其他人選的身份雖然乾淨,但相似度不及這人高,思來想去還是將這名少女推薦過來。

    “下等流鶯?”柳佘狠狠擰着眉頭,對這個身份十分不喜,“那人接過客了?”

    他不確定自家閨女到底要做什麼,但柳佘知道尋來的女子應該是用以美人計。

    心腹表情扭曲了一下,斟酌地道。

    “老爺,您也知道這流鶯……一般住在見不得光的窯窟,迎來送往的客人多半是販夫走卒、地痞流氓之流,這種地方長大的女子,倒黴一些的,五六歲就被……更別說,那人已經十四。”

    柳佘聞言,臉色黑了黑。

    “將人帶去給蘭亭瞧瞧,讓她做決定。你繼續暗中查訪,看看有沒有更相似更符合的人選。”

    心腹領命,躬身退下。

    柳佘坐在原地,整個人沉浸在房間的陰影之中。

    良久之後,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手扶額,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隱隱帶着一絲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感,衝散往日裏的溫潤如玉,周身縈繞着陰冷毒鷙的氣息。

    “流鶯之女又如何?”他好似無神一般低聲喃喃,聲音壓抑着令人顫慄的毒辣,使人聽了毛骨悚然,“他日,若是頂着那張臉,用着那具身子,將這東慶攪得天翻地覆,這才叫痛快!”

    阿草,貧民窯窟出身。

    出生之日大雪紛飛,大人們不知凍死了多少,她卻活了下來。

    她的母親是流鶯,如今她也是流鶯,還是她母親手底下的流鶯。

    何爲流鶯?

    最低賤的妓女,三五銅板就可以隨意使用。

    迎來送往皆是地痞流氓,哪怕她心裏怕得要命,爲了活命,她不得不虛與委蛇,好好伺候。

    不然的話,不僅那些客人不會放過她,她頭頂上的老鴇——她的母親也不會放過她。

    身上穿着的永遠是漿洗得破爛,打了一個又一個補丁的破麻衣,每天要做的就是打掃屋舍、漿洗衣裳、洗碗做飯,將老鴇和其他流鶯伺候得舒服,然後躺在破席子上等一個又一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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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小時候不慎被幾個地痞佔了便宜,失了身子,她的母親就發了瘋一般打她,然後便威逼她接客,繼承她母親的行業,渾渾噩噩地活着,幾年下來,孩子不知道被強行打了幾個。

    明明才活了十四個年頭,她卻覺得自己已經過了大半人生。

    哪怕她生來天生麗質,如今也生出了許多白髮,面色憔悴,眼窩深陷。

    本以爲這輩子就這樣了,卻不想前兩日被一個裝扮十分威武的男子從窯窟帶走。

    她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骨瘦如柴的身子抖得像是篩糠。

    整個身子恨不得趴進地裏,不敢向左右張望哪怕一眼。

    等了不知多久,身後傳來紙門拉動的聲音,陌生的腳步徑直越過她。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來人徑直坐在上首。

    “你叫什麼名字?”

    聽聲音,對方年紀應該不大,也許比阿草還要小。

    她聽多了破鑼嗓子,聽多了各種充滿惡意的呼來喝去,唯獨沒有聽過如此清澈平和的聲音。

    身子不受控制地抖動,阿草只覺得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連張口說話的本能都忘了。

    姜芃姬見她這個表現,也沒有急於說什麼,反而讓踏雪端來茶,喝了降火寧神。

    直播間的觀衆早已經翹首以盼,不知道主播葫蘆裏賣什麼藥。

    什麼人這麼重要,值得她丟下殘餘的棋盤,丟下風瑾少年,風也似得過來?

    如今一看,貌似也沒什麼啊。

    【老司機聯萌】:感覺主播不會做多餘的事情,這麼重視這人,她的身份肯定很厲害。

    【兔斯基之舞】:#笑嘻嘻,說不定是主播流落在外的妹妹呢。

    【音樂家諸葛琴魔】:無跡可尋,猜不到主播的意圖,還是搬一塊小板凳慢慢看好了。

    等了一會兒,姜芃姬覺得對方情緒穩定了,又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

    阿草耳根充血,越發有種恨不得鑽地裏的卑微感。

    “奴賤名阿草。”

    雖然阿草不好聽,但也是正經八百的名字。

    “阿草?”姜芃姬聽了,又問,“你知道誰讓你來這裏麼?”

    阿草瘦弱的身子打了個顫抖,貓兒似的低聲道,“賤奴不知,隱約記得是個大老爺。”

    對於阿草來說,衣衫整潔便算是富裕的人家,像柳佘心腹所穿的衣裳,更是見都沒見過。

    那麼體面的人,也算得上大老爺了。

    姜芃姬又問,“那你知道你來這裏,要做什麼?”

    阿草咬了咬下脣,瘦弱的小臉帶着些許難堪。

    她這才慢慢坐直身子,腦袋一直垂着,雙手搭在腰間,作勢要扯開腰間束帶。

    若是平日,阿草頂多裹着一件破爛的衣裳,裏頭什麼都沒穿。

    因爲她窮,穿不起,再說了,幹流鶯這一行,穿了也沒用,反正最後都要脫光服侍人。

    柳佘心腹將她帶回來,讓侍女給她準備了一身完整的衣裳,從頭到腳用皁子洗過好幾回。

    阿草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幾天最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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