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掌中嬌 >68|紅塵深處
    徐致深揉了揉額頭:“沒什麼, 你不必擔心。”他攤開面前的一本公文,語氣溫柔:“我今天事情還沒做完,你去睡吧, 別等我了。”

    直覺告訴她, 他有事情在瞞着她。

    她沒走。

    “致深,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她終於問。

    他搖了搖頭:“真沒事。你去睡吧, 聽我的。”

    他低頭,翻了幾頁紙張, 擡眼看向她:“你還不去睡?”

    甄朱壓下心中涌出的猶如被他關在他世界門外的那種隔絕感:“那你早點休息, 別太累了。”

    他點了點頭,朝她笑了一笑。

    這個晚上,他直到凌晨纔回到房間, 甄朱一直裝睡。他輕手輕腳地從浴室出來,躺在了她的外邊,沒有碰她, 天亮就早早出門。

    接連幾天,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情況。甄朱知道他有很重的心思,早出晚歸, 對她依舊溫柔,但和她卻沒什麼多話。

    白天對於甄朱來說,完全沒有半點事情可做, 她只能藉着看書打發時間, 心裏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悽惶和孤獨之感, 給徹底包圍了, 直到幾天之後,她接了個電話,才終於恍然大悟。

    當時她正在房間裏,對着一本書發呆,德嫂出去買菜了,她聽到電話鈴一直在響,就下去接了。

    “徐公館,請問找誰?”

    對方頓了一頓,忽然嚷了起來:“薛小姐,是你嗎?你會說話了?”

    耳朵裏是石經綸的聲音,充滿了驚喜。

    甄朱啊了一聲,笑着應是。

    “薛小姐,你聲音真是好聽!和我之前想象的差不多。”

    他聽起來興高采烈的,雖然看不到人,但似乎都能想象他此刻在電話線那頭的樣子。

    已經好些天沒見着他了,甄朱以爲他一直忙着,就笑着問候了一聲。

    “什麼啊,我不忙!我爹回來了,說要給我定親,我不同意,和他頂了幾句,他就把我關起來,關了好幾天了,今天被我逃了出來,我打算先去上海躲段時間,接下來可能沒法來找你了,就想走前先給你說一聲,沒想到你都能說話了!”

    甄朱心裏慢慢涌出一絲溫暖之感,又有些慚愧。

    這小半個月裏,前些天她只顧着和徐致深陷入熱戀般地卿卿我我,這幾天又陷入了彷徨和心事,並沒想到他,他卻一直記着她,臨走前還不忘告訴她一聲。

    “你和家裏再好好談談吧,別這樣一走了之,無助事情的解決。”甄朱勸他。

    “沒用!我爹不會聽我的!恨不得打死我!小媽對我倒好,可惜這事,她也幫不了我什麼!噯,你要是無聊,跟我去一起上海啊,我帶你去玩些天!”

    他像是忽然想了起來,興致勃勃,極力遊說。

    “反正徐致深應該也快結婚了,夠他忙的,沒空管你。”

    甄朱心咯噔一跳,遲疑了下:“他……要結婚了?”

    “是啊,你不知道?報紙都登了!”

    前兩天,甄朱無聊想看看報紙,但發現報紙不見了,就問德嫂,德嫂去問門房,回來說,這幾天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送報紙的沒按時來,所以家裏沒有報紙。當時甄朱也沒在意。

    她的心跳慢慢地加快了,卻裝作若無其事:“這幾天沒留意。他要和誰結婚?”

    “張效年的女兒!就那天張效年五十大壽,當着賓客的面宣佈的!徐兄吧,本來就年少得志,現在成了張效年的女婿,更是人人羨慕,往後前途無量……”

    耳畔不斷傳來石經綸的講話聲,甄朱心亂如麻,沉默了片刻,最後勉強應和了他幾句,叮囑他小心,掛了電話。

    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那天晚上過後,他對她的態度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也明白了,這幾天公館裏的報紙爲什麼憑空消失了。

    他做了張效年的乘龍快婿,但是還不想讓她知道,這幾天,應該是在考慮怎麼安置她?

    ……

    凌晨十二點多,甄朱朝裏側臥在那張大牀上,一動不動,彷彿睡了過去。

    她閉着眼睛,聽到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

    這幾個晚上,他回來的都是這麼遲。

    他腳步輕悄地進來,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甄朱聽到身後他脫衣服發出的輕微的窸窸窣窣聲,去了浴室,隱隱一陣嘩嘩水聲,出來,燈暗了,他輕輕上了牀,躺在了她的外面,臥室裏陷入了一片沉寂的昏暗。

    甄朱一直閉着眼睛,他也沒怎麼翻身。

    過了很久,就在甄朱以爲他睡着了的時候,黑暗中,一隻手探了過來,穿過睡衣,掌心貼在她絲滑的肌膚,沿着腰肢來到胸前,慢慢撫摩。

    身後的呼吸漸漸變重。

    他將她翻了過來。

    身上一沉,他壓了下來,要的有些急,嘴尋着她的嘴,彷彿帶了些焦躁的渴求。

    甄朱扭開了臉。

    他彷彿一怔,停

    了一停,在黑暗裏,騰出一隻手,撫摸她的臉,將她臉轉了回來,繼續親吻。

    甄朱發力,一下將他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接着爬了起來,摸索着開了壁燈,低頭拉好自己身上剛被他弄亂了的睡衣,坐在牀的裏側,看着他。

    他猝不及防,被她推的仰在了枕上,一時彷彿還沒反應過來,慢慢地,雙臂後撐,微微支起赤着的上身,呼吸還帶着喘,雙目和她對望了片刻,一語不發,一個翻身就再次將她壓在了身下。

    甄朱這次沒再掙扎,只說:“你的事情,我知道了。”

    他的膝蓋已經強行頂開她緊緊閉着的雙腿,正低頭,親着她的脖頸。

    他停住了,慢慢地擡起頭。

    甄朱和他對望了片刻:“徐致深,你做了督軍的女婿,卻還瞞着我。你以爲你能瞞到什麼時候?”

    他的額發凌亂地垂下,沉默了片刻,忽然從她身上翻了下來,傾身去拉牀頭櫃的抽屜。

    “煙被我收拾了。”甄朱在他身後說道。

    他合上了抽屜,發出“啪”的響亮一聲,接着靠回在了牀頭上。

    “我沒有答應下來。”他說道,目光露出一絲淡淡的陰鬱。

    “但是你也沒有徹底拒絕,是嗎?”甄朱輕聲問。

    她坐在他的裏側,睡衣領口斜着滑落,鬆鬆地掛在一側的肩上,一截頸子,白的近乎透,燈光裏,隱隱可見肌膚下蛇行靜脈淡青色的紋路,一片精緻鎖骨,若隱若現。

    他注視了她片刻,神色漸漸柔和,朝她伸出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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