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上玉 >第六十七章 生氣
    五月初八,文仙兒出閣的日子,再過兩天就是太后娘娘的千秋。

    文仙兒一大早起身裝扮自是不提。

    安天水國規矩,文玉兒是應該跟姐妹們一起,在閨房陪伴文仙兒,這最後的姑娘生涯。

    只是鑑於文老爺生辰宴的影響力,許多人對這一天翹首以盼,以期一嘗傳說中的文家席面,一解夙願。

    到這一天,不管有沒有請帖,全都提着賀禮,早早的趕到文家。

    好似來晚了,就會錯過什麼好事似的。

    也對哈,來晚了席面喫不成了。

    這就害苦了文玉兒,不得不坐鎮廚房指揮調度。

    休養了三四個月,身體大好的平陽侯,帶着夫人第一個登門,來了之後別的地方不去,直接貓進了文家廚房。

    臊的平陽侯夫人面紅耳赤,不斷的向宋氏施禮抱歉。

    宋氏也不過是,小秀才出身的小家碧玉,慌手慌腳的回禮。

    “喲,親家太太這是怎麼啦?”伴着誇張的語調,一個身着醬紫色褙子,二十三、四歲的婦人,搖着團扇嫋嫋的走近。

    宋氏一看,臉色就冷了下來,“原來是她二表姐呀,焦氏是和她大嫂,在園子裏呢。”

    在所有三親六戚中,宋氏最不待見的,就是焦嬌的這位二表姐。

    每次上門連喫帶拿,宋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歸文家不是養不起窮親戚。

    只是每次拿東西,找的那個藉口,都把宋氏氣得肝疼。

    那些拿回家的雞呀肉呀,一開口就是帶回家,給家裏的狗喫貓喫。

    你說說,這讓外人聽了去,文家一家子都成什麼了?

    都到跟貓狗爭食喫的地步了。

    這叫什麼事兒!

    宋氏大人有大量,撫着心口不跟她一般見識。

    只是這“二表姐”的行爲,實在令人髮指,連府中丫頭們的油都要楷油。

    丫鬟們打的那些絡子,繡的荷包,都要討了回去。

    “瞧我這笨手笨腳的,連條絡子都打不好,姐姐這個真好看,送給我唄!”

    “妹妹這荷包繡的針腳真密實,正好從表妹那裏,得了兩個銀錁子,沒地方裝,用還荷包整好。”

    最討厭的是,總愛在焦氏面前挑撥離間,想那焦氏剛嫁過來那會兒,也是個好的,都是這個所謂的二表姐。

    你要不讓她來,馬上就在外頭添油加醋,胡亂抹黑你。

    宋氏憋的都快成內傷了,見了她自是沒什麼好臉色。

    這位二表姐臉皮卻是比城牆還厚,面對宋氏的冷淡,非但沒有一點反應,反而笑呵呵的,端走了桌上的一盤子點心。

    五月的玫瑰園花開荼蘼,其中瀰漫着絲絲甜香,一衆小媳婦坐竹亭中,喫着瓜子喝着茶,談着相公說着娃。

    焦嬌陪着笑臉坐在其中,目光落在葉氏的肚子上,心一抽一抽的痛。

    某個小媳婦,從自家老大誇老二,又把葉氏的肚皮誇了一頓。

    信誓旦旦的說葉氏肚皮尖尖,這一胎定然是個帶把的。

    一衆小媳婦七嘴八舌的附和,聽的葉氏紅光滿面。

    焦氏再坐不下去,硬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大家坐着聊

    ,我覺着氣悶,去園子裏逛逛。”

    “去吧,去吧!”青衫小婦人嗑着瓜子,搶着接話,“咱說什麼你也插不上嘴,園子裏逛逛,看看花散散心去。”

    青衫小婦人原是焦氏的手帕交姜氏,容貌比焦氏略勝一籌,當初嫁了秀才,而焦嬌卻從官家小姐淪爲商人婦。

    自以爲從此地位高出焦嬌許多,自我感覺良好,參加小姐妹舉辦的宴會什麼的,架子端的高高的,從不以正眼看待焦嬌。

    誰知風水輪流轉,文家一躍成爲皇親,在她眼裏一文不值的文榮,瞬間炙手可熱起來,大把大把的賺着銀子。

    而她當初覺得很好的秀才相公,如今卻只是,拿着幾兩銀子一個月的縣丞。

    兩廂對比之下,姜氏開始不平衡起來,自己什麼都比焦氏強,反而混得不如她,當初鄙視的對象,如今只剩下羨慕的份。

    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再看今日,焦氏穿金戴銀,手腕上祖母綠,水頭十足的玉鐲還是宮中的東西。

    姜氏羨慕嫉妒恨的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咕咕的往外冒的酸水。

    憑什麼,焦氏就有這樣的好運氣?而自己卻巴巴的乾熬着?

    揉爛了兩方帕子,目光從葉倩蘭的肚子上劃過,迅速又找到了平衡點。

    穿金戴銀又怎樣?還不是生不出蛋來的母雞。

    她可是聽說了,焦氏的婆婆重男輕女,這下不出蛋的母雞,別看在外人面前穿金戴銀,指不定在宋氏面前,受到怎麼樣的搓磨呢。

    說不定哪天就被文家給休了。

    覺得自己真相了的姜氏,就這麼愉快的落井下石了。

    焦嬌臉色一黑,腳下踉蹌幾步,春曉忙上前扶住,十分不滿的剜了姜氏幾眼。

    姜氏撇了撇嘴,嘴裏小聲嘀咕着,不知道說些什麼。

    葉氏也不滿的皺了皺眉,可到底上門就是客,對方又是焦嬌的手帕交。

    自己不瞭解她的性情,到底是故意爲之,還是心性如此口直心快,也未可知。

    她與焦嬌兩妯娌,平時井水不犯河水,維持着表面上的平和,萬一焦嬌覺得她下了她的面子。

    倒弄得她裏外不是人。

    葉倩蘭帕子壓壓脣角,只當沒聽到。

    其他都是上門的客人。哪能讓主家不來臺,也都當做沒聽見的低頭嗑瓜子。

    這羣小人!

    姜氏氣的心肝打顫。

    焦氏更是氣得眼角發紅,都是文玉兒這個小賤人,喪門星。

    要不是她弄回來的那些該死的點心,今日哪會受到這頓奚落?

    特意上身的這一身,撐場面的金銀,現在看着簡直就是個笑話。

    焦氏一路疾走出玫瑰園,轉過一片竹林,停下腳步,單手撐在青竹上猛喘氣。

    “姑娘您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春曉一着急,連稱呼都喊錯了。

    上前虛扶着焦氏的胳膊,帕子擦着她額頭的汗珠,“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姜大姑娘,從來就愛掐尖拔高的。”

    焦氏氣悶,心道我能不知道嗎?

    不知道,往自己身上可頸招呼這行頭?

    這些死重死重的金簪子,壓着她的脖子都快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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