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指着那一騾高的彈劾摺子,玩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的問文玉兒,“宋卿可有話要說?”
文玉兒就舉着笏板,理直氣壯的,向皇帝提出了辭呈。
宋玉要辭官?
文武百官們左顧右盼竊竊私語。
高臨也很是意外,昨個把這弱雞給嚇壞了麼?
嚇壞了,聽到逛花樓還能兩個眼睛賊亮?
皇帝一瞬間也很意外,面上卻一點不顯,玩味的盯着她,“翰林院沒意思?所以要辭官?”
“皇上明鑑!”文玉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又舉了舉笏板。
姐早就不想幹了,你能把我咋地!
“翰林院沒意思。”皇帝手指篤篤敲打着,金絲楠木的桌面,半晌隨意道,“翰林院沒意思,那就換個有意思的地方吧?”
皇帝雙眼炯炯的看着文玉兒,“御膳房總管怎麼樣?宋卿做得一手好小籠包,並且……”
皇帝瞧了眼他事不關己的老弟,“並且朕還聽說,宋卿做麪條也很有一手,朕的御膳房,一定有你的用武之地。”
哇咔咔,那她豈不是,每天都要待在宮裏?
本來只是自由的打工者,進了宮豈不是成了包身工?
這種不划算的買賣,傻子纔會幹呢!
“那什麼,皇上,臣剛纔是開玩笑的!”
文玉兒把笏板舉得老高,“翰林院怎麼會無聊呢?多少文人志士,想進還進不了呢,臣不過是見殿上氣氛低迷,開個玩笑而已,開個玩笑!”
滿朝文武皆傻呆呆的看着文玉兒,辭官也能當玩笑?
這也太無恥了吧?
王侍郎腹議,爾等才知道這賊廝不要臉嗎?老夫早就領教了,說完內心的小人,捂臉嚶嚶哭泣起來。
唉,說多了都是淚啊!
“是嗎?”皇帝一臉的可惜,“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文玉兒無語,這個真不用了。
七月流火,自七月十六立秋之後,天氣更是分了早晚。
白曉顏下了帖子,約文玉兒去太傅府划船採菱。
白曉顏的貼子,並沒有說,不能帶姐妹一起過府,文玉兒想着要不要帶文秀兒、文清兒一起去。
早上給宋氏請安順道提了提這事,自打上回,文玉兒半夜被請進了刑部大牢,宋氏瞧見她眼皮就直打突突。
“既如此,你們兩個就一起去吧,好好玩,但切記不能讓主人討嫌!”
文秀兒兩姐妹,忙低眉順眼的垂手道是。
其實宋氏也有自己的打算,文玉兒一天不嫁出去,就猶如梗在她喉嚨裏的骨刺,不吐不快。
這些日子她啥也沒幹,光琢磨着怎麼把文玉兒給嫁出去了。
琢磨來琢磨去,要想把文玉兒嫁出去,“宋玉”這身份是個死梗。
想到這,宋氏的心就像燒開的熱水,汩汩的往外冒着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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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這個身份聽着光鮮亮麗,光,沒能讓她佔着半分,天天到要爲這個身份,擔驚受怕提心吊膽的。
鍾夫人從小就是她的手帕交,對方又跟他們文家一樣,開了好幾個鋪子,不過所不同的是,鍾家開的是成衣鋪和繡坊。
宋氏估摸着文玉兒不會同意,正想着怎麼找個由頭,把她們姐妹都打發出去,把鍾夫人約過府好好談談。
他們家秀坊,不是一直想,搭上皇商的關係嗎?
只要鍾夫人點頭把文玉兒娶過府,她就許諾幫忙想辦法,至於這個幫不幫得上忙,這不是還有文玉兒嘛。
等她進了中府,自個兒的事能不上心?
至於文玉兒“宋玉”的這個身份嘛,她也想好了,等事成之後,就和鍾夫人攤牌,以鍾夫人一向軟麪條似的性子,一定不敢向外張揚的。
自己再誠心誠意的向她賠個不是,這事兒大概也就這麼揭過去了。
宋氏想的挺美,就是發愁,用什麼藉口把這姐妹三人打發走,這三姐妹,特別是文玉兒這個孽障,鬼精的很。
這回,到真是瞌睡來了有人塞枕頭,事情還沒開始,就如此的順利,宋氏覺的這一回,她一定能夠心想事成。
順帶着看文玉兒,也比以往順眼多了,破天荒的囑咐她,“天氣不好,出門別忘了帶傘。”
唬的文玉兒一愣一愣的,嚴重懷疑宋氏,被某個同道中人給佔用了。
到了那一天,天氣也很給力,天空湛藍湛藍,像清水洗過般清澈透明。
文家三姐妹清一色的,寬肩窄袖百摺裙,這種窄袖裙幹起活來利落。
宋氏殷勤的給姐妹三人準備好了馬車,親自歡歡喜喜的,送了三姐妹出門。
文玉兒掀起馬車的車簾子,走的老遠還能看到,一身丁香紫的宋氏,伸着脖子朝這邊張望。
文玉兒伸出蔥白的手指,戳了戳坐在身旁的文秀兒,文清兒一如既往的,坐在她們的對面。
“噯!你覺不覺得母親今天怪怪的?”文玉兒偏頭想了想,“似乎熱情得太過分了。”
今天都沒有罵她孽礙來着,難不成她真有受虐狂的潛質?
文秀兒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是嗎?母親不向都如此嗎?”
文玉兒翻了個白眼,那是對你們好嘛,她可沒受過這待遇!
不過也許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宋氏對文秀兒姐妹一向如此,自己今天不過是,沾了她們倆的光罷了。
想通之後,文玉兒就把這事丟到了腦後,安安心心的欣賞起街邊的美景來。
到了白府之後,門口候着的丫鬟,直接把姐妹三人領進了園子。
白老夫人是愛花之人,白府的園子裏扶疏的花木,大都是她親自操刀修剪的。
轉過一片梅林,樹上結滿了青色的梅子,看的人嘴裏直冒酸水。
“呀,這梅子可長得真好!”文玉兒隨口說道。
丫鬟掩嘴笑了,“文三姑娘如若喜歡,不妨帶一籃子回去。”
文玉兒深深的,瞧了這丫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