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田不白,卻一掃陰霾,心情好的不得了。
帳篷被掀開,復又放下,高珏提着一個小小的食盒放到紫檀木的桌上,雖然在行進途中,郡主該有的派頭和威風一樣不少。
打開硃紅的盒蓋,取出一小盅雞絲粥,淡淡的肉香在營帳裏中瀰漫。
高珏端了肉粥坐到牀前,竟要親自喂他。
田不白伸手擋了一把,“我的手沒受傷,還是自己來吧”
牀上的少年一口一口的喝着熱粥,淡淡的霧氣中,少年鼻樑高挺,五官精緻,高珏覺得眼前的少年,比所謂的天水第一美男子宋玉漂亮多了
至少人家上馬殺得了韃子,下馬握得了書卷,比那個空有一身好皮囊的宋玉,不要好太多哦
京城的那些小娘子,腦子不知道咋長的,一個個瞧見宋玉都邁不動道了,假如他是一個小娘子,定會選擇眼前的少年,而不是宋玉。
如此美好的少年郎君,不知將來會便宜哪家小娘子
高珏暗暗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那些庸俗的小娘子,沒有一個配得上,如此高雅又英勇的田不白,就她阿姐還勉勉強。
想到此,不由得眼睛一樣,爲何他不能撮合他們兩個呢
阿姐救了田不白,並且兩人之前就有過一面之緣,他阿姐之所以願意嫁去流月國,不也將面前的少年誤當成流月八皇子嗎
戲文裏頭也唱了,“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呢”
假使阿姐配了田不白,那麼他就有了一個厲害的姐夫,母妃也不會因爲阿姐,遠嫁異國他鄉而擔心不已
高珏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覺得此事大有可爲
下意識的覺得此時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搓着雙手眸光在營帳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到田不白手中,那小小的細瓷碗上。
“這肉粥好喫吧”
高珏盯着小碗,笑的很雞賊。
田不白見他愣愣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細瓷小碗,誤會他想喝粥,把碗遞過去,“要不要來點”
軍營裏的漢子粗糙,都在一個馬勺裏攪粥,田不白和那些粗人混慣了,倒也沒想過,自己喝過的合不合適再給別人。
好在高珏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喫過了。”
想起自己的意圖,神祕的挑了挑眉,“這雞肉粥,可是我阿姐特意爲你做的,好喫吧”
心裏卻在默默的祈禱,阿姐阿姐,雖然我知道你是喫不慣,火頭營那些大頭兵做的糙食,纔不得不親自下廚,可是我這樣說也沒錯吧
聞言田不白手下一頓,雖然不大相信堂堂郡主會洗手做羹湯,卻也對高珏的直白無言以對。
高珏見他默不作聲,想着他定然是害羞了,也不管他願意聽還是不願意聽,滔滔不絕的對他說起了哲佳郡主的事情。
文玉兒那邊也沒有閒着,拉着田月鳳在信王府裏到處亂闖,田羽平的重要客人也沒誰敢攔着她。
倒是陪着她的田玉鳳滿是不可思議,爲什麼她覺着這貨,對信王府的佈置比她還熟
這處屋宇文玉兒昨日經過就注意到了,似乎比別地防守更嚴密。
這處屋宇,田月鳳記得以前是一個藏書閣,小時候帶着小糰子似的田不白,在這裏躲過貓貓,就是一個普通的藏書閣,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按說確實不需要特別的看守,確實有些可疑。
兩人躡手躡腳的,悄悄向那處藏書閣靠了過去。
藏書閣裏,田羽平父子正和高澤派來的使者祕密商議,幾天之後的梨花宴。
“貴使你看,這宴席的名單可還有疏漏”
田鈞樓把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宣紙遞給那人。
來人卻將單子推開,“只要兵權牢牢的抓在手裏頭,這些人都沒什麼用要緊,只是那和親的哲家郡主,務必要請的過來。”
田鈞樓皺了皺,按他的本意,能不招惹流月國,最好不要招惹。
“恕我冒昧,那哲佳郡主”
來使卻擡手製止了他,“我家主人的意思是,只要那郡主來了,就把人給扣下了”
文玉兒和田月鳳,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會聽到如此的大祕密,只是離得稍遠聽的不大真切,只彷彿聽到了什麼郡主扣下等字眼。
往前走了兩步,想聽得再清楚一些,卻不慎踩到了一段枯樹枝
“什麼人”田羽平動作迅速的推開窗櫺。
窗外空空如也,除了窗臺下的那一株美人蕉,什麼也沒有,哦,不,有一隻貓,一隻狸花貓從那株美人蕉下鑽了出來,喵的一聲跳上旁邊的窗臺,甩着尾巴跳進屋裏。
“沒事,一隻貓”
田羽平對屋裏的人說着就要關窗,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離美人蕉花從不遠的之處,有一隻淺淺的腳印。
關窗戶的那隻手就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關上窗子,“父親大人,您和貴使大人先談着,我去去就來。”
文玉兒拉着田月鳳跑的飛快,“好了,好了,”田月鳳拉住文玉兒,“已經跑的很遠了,後面的人不會追上來了。”
撫着胸口,喘着粗氣的說道,“你還抓的那樹枝做什麼,快丟了吧”
文玉兒看了看手中,被她踩斷的那截樹枝,順手拋進了路邊的花叢中“快走吧,得讓劍影回營房一趟,交代哲家郡主裝個病什麼的,到那天千萬別來。”
難怪隱忍多年的田家父子,突然發難囚禁了田坤等人,原來背後有人,只不知那人口中提及的主人,究竟是哪一位。
還有他口中提及的那位主人,扣押哲佳郡主意欲何爲挑起流月、天水兩國戰爭還是牽制八皇子
可惜當時離的遠,緊要關節沒有聽清楚
說起來真是要怪那節破樹枝,哪裏不好落,偏偏落在那地方,某二貨遷怒的折了一條柳枝,抽打着腳邊的小灌木叢。
“這是誰惹你生氣了”忽然旁邊一個聲音突兀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