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揹着邵華池出了點絳臺,一路上避開幾次巡邏隊伍,有驚無險地一路飛奔,還沒到重華宮,就有太監無聲接近。

    “傅爺,我們來吧。”傅辰一看來人,是詭子,那天十二人之首,進了宮換了的名字暫不提,他們是邵華池口中的死士,本名以詭開頭,十二人分別對應十二生肖,方便記憶和排序,子、醜、寅、卯……

    在面對傅辰時詭子等人恢復了死士的死氣沉沉,而其他人宮人面前他們能僞裝出“正常”太監的模樣,大約是因爲他們知道,傅辰是七皇子的人,不需要表演。

    死士在邯朝又被稱作虎賁軍,據說當時每一個虎賁都是萬里挑一的高手,後來虎賁軍被羌蕪人幾乎屠殺殆盡,殘留的幾員將領組織了“虎賁”,從邯朝一直到晉朝,隱藏極深,其首領更是神祕。他們在民間收集孤兒,消除孤兒們的七情六慾,讓這些孩子經歷一場場殘酷的廝殺後,角逐出真正的“虎賁”,而後再進行面部表情、語言方面的訓練,直到成爲最合格的傀儡,最後透過特殊渠道進行等價交換,至於要交換什麼,那全憑虎賁幾位大掌事決定,有時候是金錢,有時候是稀罕物,價值高低也是不一而足。

    邵華池能一下子擁有十二個虎賁,也不知道付出了什麼。

    這些死士從小就被灌輸忠誠的信念,一旦認主就一輩子,與此同時他們喪失的也是作爲人的情緒與思想,就像這次邵華池在點絳臺幾近被凍死,只要沒有命令他們就能眼睜睜看着主子死。

    傅辰蹲下身將身後的人放下,詭子纔剛碰到邵華池,凍暈過去的邵華池忽然睜開眼,視線銳利如刀,可仔細一看才能發現他的目光沒有焦距,這只是他的本能。

    邵華池艱難擠出了幾個字,“別…碰……我!”

    一說完,就暈了過去。

    傅辰無法,將他背到了重華宮,放到牀上。

    “去太醫院請左院判梁成文。”傅辰看到老宮女碧青慌亂的哭泣的模樣,對她道,“先別哭,救人要緊。馬上準備幾桶溫水,記住,必須是溫水,多準備些。”

    等太醫院的人過來還要還要好一會,傅辰知道他必須做些應急處理。

    吩咐完後,傅辰的動作停留在邵華池溼漉漉的衣襟上,“殿下,我現在要脫去您的衣服,你不反對的話,奴才就逾矩了。”

    當然,是沒有迴應的。

    傅辰將那凍成冰的衣服剝下來後,面對一具並沒有表面瘦弱的絕美躶.體,他就像在以前醫學院裏上解剖課時看的身體一樣,只專注關注上面的傷痕,沒有凍傷,這是傅辰預想的最好情況。這就不難辦了,現在只需要讓邵華池慢慢回溫,恢復血液循環就行了。凍傷後,並不能像影視劇中那樣,通過火烤或是用雪在人體上摩擦,這很大程度會加速凍傷部位的潰爛、壞死。

    水桶準備的很快,傅辰試了下水溫尚可,將人緩緩放入水桶中,以雙手託着不讓他滑下去。

    看到邵華池身上的皮膚慢慢泛起了健康的的色澤,不再冰冷僵硬。

    氤氳的水霧中,邵華池見到那人清冷的眼神中透着零星的柔和,除了沒坦白前他就再也沒見過傅辰對他溫柔過,在傅辰察覺前,他動作快速思想,又閉上了眼。

    他能感覺到那人把他從水裏撈出來,用乾布輕輕擦着他的身體,他整個人是靠在那人身上的,身體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邵華池覺得很安心。

    因臉上的毒瘤,從來不讓人服侍自己的邵華池,頭一次沒那麼反感。

    受了太多的惡意,他相當

    敏感,而傅辰身上是沒有對他的嫌棄的。

    母妃去世後,再也沒有人這般對他。

    給邵華池換上新的衣服,準備離開的傅辰,被人拉住了衣角,轉頭就看到躺在牀上,睜着明亮眼睛看着他的邵華池,“傅辰。”

    傅辰見他醒了,放下手中的水盆,跪在地上,頭幾乎磕到地面上,“左院判還沒到,奴才擅自做主爲您沐浴更衣,褻瀆了主子,請您降罪。”

    邵華池張了張嘴,艱澀聲音像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你這次幫我,只因爲我是你主子?”

    “您一直是奴才的主子。”

    “呵呵呵呵,是啊,現在我已經好了,你可以滾了!”邵華池冷笑着,笑意未達眼底,他在期盼什麼答案,如果不是讓傅辰投誠,這個人剛纔一定會轉身就走,就像他們以前見面時那樣。

    他幫他,只是因爲不得不幫。

    傅辰磕完頭,轉身就要走。

    “站住,你剛纔說降罪。”邵華池染上了一絲慍怒,他想撕破傅辰臉上的平靜自若。在他沉浸在剛纔溫暖的氣氛中時,爲何這人能始終如一,從不被任何人影響。邵華池戴上放在牀邊的面具,不讓傅辰看到那令人倒盡胃口的另外半張,他一手撐起頭橫臥在牀上,那細長的眼眸中,泛起慵懶瑰麗的氣息,“宮裏十三四歲就有人給我們做啓蒙,只是給我啓蒙的那宮婦被我嚇暈了。”

    說到被自己嚇暈,邵華池並沒有露出難過或者厭煩的情緒。

    傅辰轉身,走近牀邊。

    邵華池掀開了被子,露出了身下某處的一.柱.擎天,“你應該會吧,我要你伺候我!”

    傅辰面上劃過一道怒色,看來剛纔給他加速血液循環,加過頭了!

    “奴才這就喊宮女進來。”

    “不必,我說的是你,傅辰。”

    門外忽然傳來碧青的聲音,“快快快,太醫,我們殿下……”

    他們還沒進來,就聽到屋內的邵華池的亂吼,“滾!”

    然後門一打開,就有什麼瓷器茶杯椅子都往外扔,左院判梁成文直接被砸得頭破血流。

    左院判捂着頭上的傷口,一臉欲哭無淚地望着碧青,“殿下,他真是凍傷嗎?”

    “這……”凍傷的人,怎麼可能起來扔東西啊!

    碧青也是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現在門口沒人敢進去,七皇子發癲起來可是打傷了很多人了。

    一片寂靜中,邵華池關上了門,嘴角微揚,沙啞的音色混雜着陰狠的戾氣,“過來,馬上!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傅辰在原地跪着,一動不動。

    邵華池也不催促,只是望着傅辰,目光深邃。

    傅辰動了。

    一步、一步以跪地的姿勢挪上前。

    他知道,邵華池經過剛纔那些事,心情定然不好,需要發泄。

    古往今來,下位者都是發泄的工具。

    而作爲一條狗,他還需要給主子在這方面提供服務。

    以醫者的身份看男人的躶.體不會有任何感覺,但若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去伺候另一個男人呢?

    那是侮辱,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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