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婚的前提,自然是死亡。

    既然是還生宴那麼裏頭的人必然是還活着,李變天這麼說不過是殺人後好聽點的說法。

    李變天這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就爲了特意殺一個看起來和他八杆子的人,換了之前辛夷是怎麼都不信的,但現在就在眼前發生,由不得他不信。這個小太監到底什麼來頭,得罪的人還真是來頭一個比一個大。看看人家戟國皇帝,明明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愣是說得風花雪月,道貌岸然。

    辛夷望着那具到現在還聞風不動的棺材,只要再一會功夫,還生宴也就結束了,爲什麼偏偏這時候那羣人到了。

    “你非要這麼做嗎,沒有商量的餘地?他是我的人,不能殺,你要動他,就從咱家身上壓過去。”辛夷不想輸了陣勢,如利刃般的視線掃向周遭普通護衛打扮的士兵身上。“讓你的人全部退下!你不要逼我做絕了。”

    辛夷咬牙,無論是他如今的地位還是他所代表的臻國,都讓他不能弱下陣勢。況且,他還是想再爭取一下,到底他是真的對一個能讓皇貴妃那般人物迷住的太監很感興趣,不然也不會在晉國公主眼皮底下保住傅辰,但現在面對的可不是能討價還價的晉國公主,而是征戰四方赫赫威名的李變天。

    李變天有許多別稱,大多人知道他都通過他當年親自建立的軍隊龍鱗騎軍,他就被人喊做龍鱗王。作爲皇帝他的名諱並不爲人所熟知,也甚少有人一睹容顏,在腿受傷後更是甚少出現在公衆視野,但此人卻是戟*人和百姓心中精神信仰。

    無論辛夷怎麼吼,沒有李變天的命令,這些人不會退讓哪怕一步。

    在李變天眼中,辛夷這種不算正規路數,靠着諂媚上位的九千歲,就如同一條囂張叫囂的小狗,爪子很利也夠狠辣眼睛卻只能看到方寸之地,毫無真正皇族氣度與眼光。臻國造成各個諸侯割據,也有這位的“功勞”在,而這裏也不是靠着誰嗓門大誰就贏的。

    坐在四輪車上的男人什麼都不做,只是平淡的幾眼,也讓人不敢妄動,他如在星河邊飲水的狼王,優雅、肆意、妖冶,這種無形中的壓力天底下大約也只有這個男人了。

    李變天看了看天空,烏雲遮住了漫天星辰,七煞與辛夷,好比晉國與臻國,錯過今日要待何時?先禮後兵是他的行動方式,也不再贅言,自己送來門的沒有不動的道理,一個示意直接讓士兵扣下了辛夷。

    被抓住了手腳的辛夷不敢相信李變天如此待他。

    就在辛夷被抓住的時候,他的那隊護衛的反抗被瞬間打滅,出手太快和人數上的優勢讓李變天的護衛幾乎是碾壓式的,一個個頭顱掉落在地上,血漿噴在地面上,在黑寂中綻放。

    辛夷的護衛到死都想不明白,居然有人對他們九千歲出手。

    震驚從辛夷眼中迸發,周遭一片靜寂。

    隨後,心中涼風嗖嗖穿梭,他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李變天的目的。

    他現在纔開始後悔今天爲了隱祕行事帶的人手太少,“你是想開戰嗎!”

    尖利刺耳的聲音劃破夜空,太監尖細的聲音有些刺耳,李變天有些不耐。

    開戰?

    不,怎麼會那麼直接。

    李變天不語,只是地望着辛夷。晚風吹拂起衣袍一角,一個銀色的圖騰繡於其上,這是臻國某個商會的標誌。

    如果這羣人在晉國幹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被揭發,光是這個圖騰就能讓晉國人認定他們臻國來朝拜別有目的。

    一石三鳥,離間了晉國與臻國,進一步瓦解臻國,擺脫自己的嫌疑,就是臻國解除了誤會也會讓晉國人心裏膈應,之前的友好邦交全是空話了。

    一時間氣氛一觸即發,辛夷知道他要做什麼了,這是一個霸主,一個兼具野心與瘋狂的霸主。

    甚至辛夷想到,這個人想要的是什麼。

    天下一統!

    一個小小的戟國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無論是他,還是晉國皇帝,或是其他國家,恐怕都想不到吧,當年還是稚子小兒的人,成長到這種程度!

    “你要如何纔會放過我?”辛夷發現自己的聲音透着懇求和示弱。今日爲了處理傅辰的事,他帶的護衛並不多,這也就給李變天提供了殺他的機會,當然這也是湊巧,今天的事本來就是他和公主臨時商議的,被碰上了,李變天就順勢而爲了。

    若是他死在晉國的國土上,誰會懷疑從來沒出現過的戟國?

    屆時,晉國與臻國交戰,戟國卻正好漁翁得利,打得一手好算盤!

    好狠辣的點子,這樣的人物怎麼能不坐上皇帝位置。

    不給他都糟蹋了!

    傅辰聽着外面斷斷續續的對話聲,聲音太模糊,有些完全聽不清,只能截取某些單詞。

    他汲取着稀薄的空氣,混沌的思維拼湊着聽到的詞,能確定一點,那位在護城河邊遇到的人,來頭不小。

    辛夷的跋扈也是針對人的,但他可不是一個頭腦發熱的人,只有對方真正令他忌憚纔會這樣尊重。

    姓李……天下姓李的太多了,但有幾個能讓辛夷稱呼李兄,又言辭如此注意,只能想到四個字:位高權重。

    傅辰搜刮着曾經得到的情報,李是常見姓,有名的,河東李氏,臻國外姓王,暨桑部落李,戟國皇族……

    四輪車——腿疾。

    能帶那麼多兵的,對晉國有企圖的,有能力在國都還帶上那麼多護衛的,又患有腿疾的,排除下來,只剩下部落李的三長老與戟國皇帝。可無論哪一個,都應該超過三十歲了,那日就算視線湖南,他也能感覺到下車之人非常年輕,也許二十都不到,在年紀上不吻合。

    他國的資料即便是夙玉那兒,也只有隻字片語的描述,就比方犀雀,也不過一句鹿詢之戰出現,傅辰的思索陷入困境。

    是誰?

    究竟是是誰!

    他覺得只要確定此人的身份,之前的種種謎團都會有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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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

    看到這邊的火燭亮光,邵華池一行人卻停下了腳步,有人在各個通往墓地的地方把守。

    包括他們暗中進去的叢林處都有人站崗,這已經說明了不少問題。

    目標明顯,傅辰就在那個地方;

    對方防守極爲嚴密,是什麼樣的身份纔能有這樣的陣仗;

    公主與這夥人馬是否有關係,辛夷呢,是否也在這個地方;

    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樣一羣人是怎麼到的欒京,爲何多方勢力都對之毫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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