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阻止李變天, 晉國只會死更多的人,他知道以李變天的性格,哪怕生靈塗炭也在所不惜。

    他相信, 如果自己不是身處其中,不會體會到這種哀涼。他若是後世之人,定會爲這樣的帝王亦或是明君稱頌。

    傅辰從鄂洪峯這兒拿到了內務府上報的可疑地點, 這些地方正被侍衛若有似無地圍住, 只要有異動就會上報,但那時候再上報還來得急嗎?而且傅辰擔心, 若是李派還事先埋下了地雷, 那麼猝不及防進去可真的魂飛天外了。

    傅辰又回了一趟內務府, 從劉縱那兒得到更詳盡的彙報, 那些曾經的太監同僚的力量比他想象的更大,就如一句現代的話,這世上沒有真正弱小的人,只有放錯地方的資源。哪怕再微不足道的人物, 能量都比想象中的大。

    也不過幾個時辰, 手上拿到的情報就有一沓。

    當傅辰看到情報上被重點標註的一處地方——景陽宮。

    那裏也放了!?

    而且,從上面的顯示來看,這裏安放火藥的數量,是最多的。

    也許因爲景陽宮或多或少與邵華池有關係,對李派來說他們是不介意意外之喜的。

    傅辰對這個地點又熟悉又陌生,這是他與邵華池第一次坦誠,也是邵華池首次露出真實面貌的地方,這裏埋葬着邵華池少年時期受到侮辱的點點滴滴,如果要了結,他寧願選擇這裏。

    見傅辰要準備孤身一人,鄂洪峯一把拉住他,“你要一個人進去?”

    “只有我可以。”你們不可能比我更瞭解他們的行爲模式,“而且,他們還沒有全死,我要他們都出來!”

    傅辰說的平靜,眼底卻迸發出一絲恨意,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他眼中騰起。

    從到了掖亭湖一直到現在,他胸中的怒火一點點積累,直到邵華池倒下飆升到最高點。

    鄂洪峯自然也知道不能讓這羣人再逃掉,他不知爲何傅辰如此篤定說出這話,要說刺客惦記皇上和瑞王他還能理解,到底這兩人身份地位在那兒,傅辰只是一個太監,而且還消失了那麼多年,有什麼值得這些刺客惦記的。

    “鄂大哥,我現在無法與你解釋,你們的人離得遠一些吧,這裏待會不會平靜的。”

    現在幾處引爆點還沒爆開,但剩下還活着八號軍卻不會放棄,阿一死了,對他們來說哪怕用盡最後的力氣,也要攪亂晉國的皇宮的。

    不能小看任何人死前的反撲,就像剛纔的阿一那樣。

    鄂洪峯總覺得,傅辰的表情,那麼的決然。

    一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傅辰,要活着!”

    傅辰沒有回眸,只是定定望着景陽宮的牌匾,邵華池,這個地方我恐怕保不住了。

    “我沒那麼容易死。”

    再次進來的時候,這裏的景物出乎意料的沒有絲毫變化,這麼多年過去這裏都沒有翻修過嗎?看着這一草一木,傅辰就好似回到了曾經遇見邵華池的一幕幕,這裏是他們糾葛的開始,那些陳年往事的熟悉地點卻要在今天被埋葬,讓傅辰再一次看到這些景物的時候產生了最後一次看到它們的留戀紫微。

    傅辰發現他曾經踢壞的那扇柴房的門居然被保留在那附近,就連上面的腳印都似乎沒有被洗去,就好像有人將之維持着五年前的樣子。

    傅辰將涌上來的氣息壓下,專注觀察腳下的地面,果然有幾塊地磚有被動過的痕跡,如果不是確定阿四等人的計劃,就算是傅辰也不會因爲磚塊被動過就疑心這,疑心那的,誰會在意踩的是什麼呢,傅辰根據自己的判斷,往完全沒動過的地方踩去。

    前世還是電腦上的掃雷達人,這會兒現實裏遇到,居然出乎意料的非常平靜,也許對他來說那些被保存完好的熟悉景物已經提前把自己不多的情緒給填滿了。

    傅辰並沒有選擇馬上引來人,他進入屋內,果然陳設一點都沒變,無論是茶水的位置,桌椅的擺放,甚至連牀鋪上的被子都沒換過,偏偏打掃的一塵不染,想來是經常有人過來維持着這個模樣。

    “傻子……我這輩子都不一定會回到這裏看一眼,你做的這些我都沒看到,這樣用心不覺得自己很喫虧嗎?”如果這裏被第八軍毀了,他又怎麼有機會看到。

    他也明白,邵華池恐怕也不會希望他發現,將這裏保存成離開時的原樣也許只是爲了某種念想。

    傅辰看到那個坐榻,喂邵華池桃花糕的一幕入了心扉,同樣的場景心境卻是全然不同了。

    桃花糕,傅辰倒是想起之前在梅珏的永梅殿的桌上也看到了。

    再一次掃視了一遍這個屋子,發現了一個多出來的缸,果然在雜物下面放着幾個小罐子,用的還是古時的“溼紙蓋,方磚捺”辦法存放,裏面應該就是火藥粉了,引信沿着大缸從小孔中穿出暴露在外面。

    這樣的火藥缸還有好幾個,能做到這一點應該也不算小工程了,傅辰就更好奇是誰放第八軍進宮的,要說有這個能力和地位的,就只有那麼幾個人,但無疑……這已經算是叛國的行爲了。

    傅辰又在屋內的每一塊牆上以及傢俱上敲敲打打,在聽到書架木頭的異樣聲音,是這裏了!

    研究了一會,果然看到一個小機關,這裏原本是不算冷宮但與冷宮也沒什麼區別的宮殿,就算裏頭人做了什麼也不會知道。

    他也是後來成了謀士才聽邵華池偶然提起過,爲了逃避那幾個太監的侮辱,有時候就會躲到這個密室裏面,讓他們誤以爲七皇子瘋出去了,想來這也確實邵華池早期的韜光養晦。

    裏面的空間並不大,還有一張簡易的木板架子用於休憩,一股潮溼的味道的鋪面而來,應該是太久沒進來發黴了,裏頭還能隱約看到燭臺、散落的書本等。

    傅辰觀察完,又把它們恢復原狀。

    記下需要記住的地點,在腦中模擬了一遍路線。

    他纔來到天井中,踩着沒有危險的石磚上,觀察着在遠處盤旋的犀雀們,它們已經轉悠許久了。

    它們不遇到七殺受傷,是不會過來的,最多離得近會被氣息吸引,所以,要吸引它們,只能靠割血了。

    傅辰擼開袖子,抽出匕首,居然朝着手臂上——劃開!

    犀雀朝着天空鳴了一聲,這聲音應該足夠引起剩下的第八軍注意。

    鮮血四溢落下,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往地下低落。

    隨着犀雀飛來的方向,傅辰加深手上的傷口,讓鮮血流的更多。

    本來避之不及的東西,是七殺最不能遇到的,同時也是敵人最有利的武器,但這也同樣說明傅辰能夠用犀雀控制李派人到自己的方向來。只要犀雀有反應,就代表找到七殺了,而原本就因爲需要血麟蝶的關係,傅辰的血液濃度比曾經的還高,這可是犀雀最喜愛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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