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正說到在府城的趣事,夏橋就推開籬笆門走了出來。孫蘭兒看到夏橋,趕忙叫了一聲大橋哥。夏橋就對孫蘭兒客客氣氣地點了點頭說:“蘭子你也在啊。”
“嗯,我聽說十六回來了。”孫蘭兒就笑道。
夏橋也笑了笑,目光就轉向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孫蘭兒雖然跟夏至說的高興,但並不是沒有眼色的人。她發覺夏橋似乎有什麼話要跟夏至和小樹兒說,就怕夏橋不好開口。
孫家和夏至家住隔壁,田氏在屋子裏又哭又喊的,孫蘭兒在隔壁就聽到了一點兒動靜,知道田氏的老毛病又發作了。
這個所謂的老毛病,自然就是田氏逼夏秀才籌錢給她孃家。
因此,孫蘭兒馬上就站了起來:“大橋哥,我還有點兒事,我先走了。”然後她又跟夏至說,“十六,我回去就跟我娘說,今晚上還給你做伴兒。”
夏至也沒站起來,就衝着孫蘭兒嗯了一聲。
孫蘭兒快步走了。
夏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有攔着孫蘭兒。等孫蘭兒進了自家的院子,夏橋纔跟夏至和小樹兒說話。
“我和爹剛把娘哄好了一些。十六,小樹兒,你們趕緊回屋去,跟娘說幾句好話。”夏橋讓夏至和小黑魚兒去給田氏賠禮,不過他並沒有數落弟弟妹妹。
夏橋的脾氣溫和,就算是弟弟妹妹們犯了錯,能不說的時候他也不會說。
“我看不用。”小黑魚兒就瞟了夏橋一眼,“說啥好話啊。說了好話,她就能對十六好了。大橋,你也聽見了吧。你娘跟十六說的那都是些啥,我都替她害臊。”
夏橋的臉上就是一紅,這是替田氏臊的。小黑魚兒可以毒舌,直指田氏的錯處,但他卻不能說田氏不好。
“一家人過日子,有時候不能分的那麼清楚。”夏橋就說,這是說一家人不能總是分辨是非黑白。“老叔,你別生氣。我娘估計也是在氣頭上,纔跟十六那麼說的。”
說到這裏,他還不大讚同地看了夏至一眼。夏至對田氏越來越疏遠冷淡,這一點夏橋早就看在眼睛裏了。田氏固然是對不住夏至,但是夏至作爲女兒卻不該這樣疏遠和冷淡田氏。
自己這個妹妹一天天長大,整個人都慢慢地變了。這是夏橋心中的感慨,他並沒有當着大家的面說出來。
“嘿。”小黑魚兒又冷笑了一聲,他很不贊同夏橋的話。“做親孃的,就算咋氣,也沒有那麼說話的。”
小黑魚兒認爲夏橋多事了,夏至和小樹兒根本就不用去給田氏賠禮。“她要是不高興,往後就讓十六和小樹兒到後院跟我過吧。”
說話之間,已經將小樹兒給帶上了。
不管這件事能不能成,小樹兒都已經笑的見牙不見眼。老叔接受他了呀。原來小樹兒知道,小黑魚兒早先不待見他來着。
“哪能那麼辦。”夏橋好脾氣的笑了,“老叔,我知道你心疼十六和小樹兒。不過,他們倆是小輩,跟親孃陪個不是,這有啥啊。不爲別的,就爲了一家人和和氣氣的。”
要是田氏鬧彆扭,這一家子的日子就不好過。
“我爹難得回來,也住不了幾天。”夏橋這麼做,也是爲了想讓夏秀才在家裏住的舒坦點兒。
夏橋還是好脾氣的笑,他看着夏至和小黑魚兒,似乎他們不答應,他就不走。
小樹兒就看夏至。現在,他一切說話和做事都要看着夏至了。夏至想了想,覺得時候也不早了。
“那我就去跟娘說一句話。”夏至站起身來。
小黑魚兒立刻也站起身:“十六,你不願意去就別去。怕啥,都有我呢。”
“老叔,沒事的,我就是去說兩句話。”夏至笑着說道,她可沒打算給田氏賠不是。夏秀才和夏橋慣着田氏就夠了,何必再多她一個。
另外,她並不想跟小黑魚兒到後院去住,雖然她知道,如果她住過去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一定會對她非常好。
可她爲什麼要走,這裏是她的家,她有權利住在這裏。就算是田氏也休想攆走她。
大傢伙就穿過前院進了屋子裏。
屋子裏已經收拾乾淨了,也不知道是誰收拾的。夏秀才和田氏還都在炕沿上坐着。田氏不再是怒氣衝衝的樣子,但是陰沉着臉,一看就知道心情非常不好。
田氏的心情能好纔怪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背叛”了她,夏秀才又實在沒法子弄到錢,她回孃家就不好交差。
田氏的心情簡直糟糕透了。
看幾個孩子走進來,田氏就哼了一聲:“還知道回來啊,不是去攀高枝,喫香的喝辣的去了!”
田氏這麼說的時候,就沒看到小黑魚兒。如果她看到了,肯定會先忍下這句話的。小黑魚兒走在大橋後頭,被大橋給擋住了。
田氏看不見他,他可將田氏的話聽的清清楚楚。他立刻跳出來:“田來娣,你說的這是啥話。你說誰是高枝兒?”
田氏立刻就啞了,心中暗暗說了一句倒黴。今天簡直就一件好事都沒有。還有這個小霸王,簡直就是生下來專門克她的。
夏橋看見田氏難堪,趕忙就打岔,還用哀求的目光連瞅小黑魚兒,意思是讓小黑魚兒別計較了。
小黑魚兒哼了一聲,就站到了一邊,倒是沒再說別的話了。但他一臉很不好惹的樣子,田氏就知道,他這是在等着找自己的茬兒,還有護着夏至。
田氏就又冷冷地看向夏至。
“娘,我大姑和大姑父都向你帶好啊。我帶了糉子回來,一會拿過來給娘嚐嚐。”夏至就笑着說。
不等田氏說話,小樹兒已經歡呼了一聲。他在後院的時候就看到籃子裏的糉子了,而且還聞到了糉子香。
“姐,是白米糉子不?”小樹兒問夏至。
“是白米糉子,從府城的米店買的最好的白糯米。”夏至回答。
小樹兒笑的合不攏嘴,他記得夏至帶回來的糉子還不少,輪到他怎麼都可以飽飽地喫上一頓。作爲秀才的兒子,小樹兒很少能喫到白米糉子。
夏至就問了小樹兒一句:“過節家裏包糉子了嗎,包的啥米?”
“娘包了幾個糉子,吃了沒幾頓。娘給包的大黃米糉子。”而且連個棗兒都沒放。小樹兒地刺是頗有些怨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