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叔雖然不甘不願地,但還是附和了小黑魚兒的話,然後就走了。夏三叔歷來不肯佔老人的便宜,根本就不用人提醒就將臘月和小夏林給帶走了。
臘月和夏林都很懂事。
雖然夏老爺子和小黑魚兒都這麼說,夏老太太卻留了夏二叔一句,但夏二叔走了,她也沒有特別的阻攔。
隨後,夏老太太就進屋來把炕又收拾了,夏三嬸在旁邊幫忙放了桌子擺上飯菜來。晚飯雖然沒有晌午那一頓菜色多,但也非常豐盛。
夏老太太本來就給夏至和小黑魚兒留了喫的東西,再加上夏至帶回來的那些熟食之類的,就足夠喫上幾天的。
北鎮府的冬天酷寒,外面就是個天然的大冰箱,東西放的住。
這期間夏至已經打了熱水進來,大家都洗了手,然後就上桌坐了。他們剛要動筷子,門簾就被掀開了。
夏楊怯生生地走進來,幾隻手指頭放在嘴裏喊着,眼巴巴地往炕上看。
夏老爺子嘆息一聲。夏老太太會意,就將夏楊抱上炕,還給他單獨盛了一碗大米飯。
“去把小林子也叫來吧。”夏老爺子就說了一句。
小樹兒答應一聲一會的工夫就到西廂房把小夏林給領了來。夏林比夏楊還小一些,不過已經能像模像樣地自己喫飯。他坐在夏老爺子身邊,夏老爺子時不時地幫他夾一筷子菜,小夏林就喫的香噴噴的,也不用特別的照顧。
夏至看到夏老太太熟練的動作,以及夏楊在夏老太太懷中熟稔的樣子,心中就已經猜到了,恐怕這些日子夏楊都是在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這裏喫的。
兩個小孫子在身邊喫飯,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其實還挺高興的。
喫過了飯,夏三嬸和臘月就主動過來幫忙收拾了。因爲小夏林在炕上坐着,臘月還羞他。夏林抿嘴一樂,就翻身下炕給臘月幫忙。
夏至看的不由莞爾。
“我看小楊也懂事多了。”夏至就說道,一面多看了夏楊一眼。
夏楊看夏至的眼神有些陌生,而且還比以前多了些怯生生的模樣。“恐怕還是嚇着了。”夏至就說。
“哎……”夏老爺子就嘆氣,“這都好了不老少了。剛回來的時候天一黑就哭。這孩子跟他們可受了罪。”
這麼說着話,夏老爺子還告訴夏楊,要他記住夏至的好處。“如果沒有你四姐啊,你現在就不能好好地坐在這了。”
冬天天黑的晚,夏老太太將收拾的活計交給夏三嬸和臘月,自己就進屋來點了燈,然後她還給夏老爺子、夏至、夏橋幾個泡了茶。
夏老爺子是真的有很多話要問夏至,主要就是他們在府城的生活。夏至都說了,着重說了在府城遇到的趣事,遇到的好人,還有特別走運的事。
小黑魚兒也在旁邊幫腔,夏橋偶爾也會說上兩句。
夏老爺子聽的津津有味,夏老太太忙活完了,也進屋來聽着,隨後就是夏三嬸和臘月。
入夜,夏老爺子還有些意猶未盡。他已經知道夏至他們在府城過的很好了,這讓他心情非常愉悅。
“看見了。”能看不見嗎,“咋回事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咱們家不缺那兩碗飯。作孽啊!”前面是表態可以養着大丫和二丫。這當然是暫時的。後面那句作孽說的應該是田老頭。
“可不是,就沒有那麼辦事的。現在可好,雞飛蛋打了。大丫那丫頭我從前看着有不缺心眼,這回這事情辦的……”夏老太太也是唏噓不已。
“說到底還是跟她孃家人親唄。”夏至懶得對這件事多說,“估摸着是我去府城之前她就懷了,瞞着,生怕我知道。好像咱們誰能害她似的。”
“我估計她應該是早就跟她孃家商量好的。一懷上孩子,就朝人家劉掌櫃的要銀子。”夏老太太推測到。
這個推測很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也是可憐人。”夏老爺子就說了一句。
然後夏橋就說想到後院來睡的事。夏老爺子立刻點了頭:“小樹兒還沒啥,你在前院是不大方處。那就把行禮搬後院來吧。這個屋……那你就住西屋吧。西屋你奶天天收拾,就預備李夏啥時候再來。一會讓你奶給你把炕燒熱了。”
“我自己燒。咋能讓我奶伺候我。”夏橋趕忙說。
“我哥在西屋住,正好有空多看看書。”夏至就說。
夏老爺子笑着點頭:“他們有人說要住西屋,我沒讓。”
這個他們,指的大概就是夏二叔還有郭喜他們了。
此刻東廂房裏也點了燈,夏二叔和夏二嬸正跟幾個孩子低低的聲音說着話。郭喜一家三口並不在屋子裏。他們此刻正站在牲口棚旁邊,也是低低的聲音說着話。
北風呼呼地吹,他們特意挑了牲口棚背風的地方,但還是被凍得直哆嗦。可沒辦法,他們找不到別的地方能說悄悄話。
“這破日子,可啥時候是個頭!”郭喜媳婦抱怨道。
“快了,快了。”郭喜哆嗦着說。
“啥快了,咱快被磋磨死了還差不多。”郭喜媳婦依舊抱怨。
倒是郭玉環比較安靜,打着哆嗦沒說話。
“夏老二又跟我說玉環和他家二柱的事了。”郭喜又說道。
“還生怕咱不認賬。現在咱們能不認賬嗎,不認賬也得等以後的。你先順着他說,反正倆孩子還都小。他現在啥也沒有,就能辦事情?”
“他啥也沒有,上房老兩口子有就行啊。夏至今天不回來了嗎,那正經是發財了。隨便從手指縫裏漏出點兒來就夠了。夏老二看見有這個便宜,他能不佔。他跟了我說,要在年前把親事給辦了。”
“這是幹哈,咋這麼着急。”郭喜媳婦就有些着急,“他二柱配不上咱玉環,從前配不上,咱將就着。現在他更配不上,不行咱就走。”
“咱上哪兒走?”郭喜煩惱地來回踱步跺腳。
郭喜媳婦就不說話了。
“回府城你敢嗎。是夏至認識人,可咱玉環要沒跟二柱定親,夏至能管咱,就憑我那兄弟,我看是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