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夏老爺子不肯給出錢,那麼夏柱和郭玉環的親事,他還得好好地跟郭喜商量商量。郭喜的意思,他們就一個閨女,往後府城的宅子和鋪子都是夏柱和郭玉環的,那麼相應的,郭玉環的聘禮就不能少了。
而這聘禮有不過是走個形式,往後還都是夏柱和郭玉環小兩口的。
如果是夏老爺子出錢,那麼這個形式就走的越排場越好。可如果要讓夏二叔自己出錢,他可就不樂意了。
夏二叔和郭喜挪到一邊去小聲說話。夏老太太帶着兒媳婦們進屋來了,就在炕上鋪排開了,一衆人聚在一處包餃子。
夏至也洗了手,幫着一塊包餃子。一開始大家都動手,過了一會,夏老太太就讓夏二嬸去燒火了。夏二嬸粗心、手笨,包出的餃子不好看。而且,夏二嬸還是夏家第一邋遢人。
夏老太太乾淨利索慣了。說實話,讓夏二嬸幫着燒火打雜都沒什麼,可真要是經夏二嬸做出來的飯菜,夏老太太還不大敢喫。
沒錯,夏老太太嫌夏二嬸埋汰。
夏家人都知道夏二嬸這個脾氣,所以也都樂意看夏二嬸去幹別的。
夏至就看了五月一眼。五月若無其事地在包餃子。其實有一件事夏至覺得特別奇怪,照理說五月是個乾淨人,看她平時出來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在別處坐一下,或者喫東西都很講究。可是她們那一股,一直都是夏二嬸做飯,五月當然也會幫忙,但她喫夏二嬸做的飯卻喫的很溜,不是不得已,她自己就不會動手。
所以說,五月到底是乾淨還是埋汰?
後來夏至去了一趟東廂房,無意之中看到了五月的一堆東西,她才找到了答案。別看五月出來的時候挺乾淨利落,可在家裏,揹着人的地方,她和她娘幾乎是一樣的邋遢。
五月這個人,就是表面光,各種意義上的。
夏家包餃子包的最好的就是夏老太太、夏三嬸、田氏還有夏至。大年三十的餃子不同以往,要包成元寶狀,也就是元寶餃,象徵新的一年和和美美,財源滾滾。
“奶,咱這個肉丸餡的餃子乾脆煮着喫唄。”五月跟夏老太太提議,說府城的大戶人家都興煮餃子喫。
夏老太太笑呵呵的:“問你~爺想咋喫?咱聽你~爺的。”
五月就去問夏老爺子。
“煮餃子水了光湯的,有啥好喫的。咱還是喫蒸的。”夏老爺子就說。
夏老爺子就愛喫蒸餃子,對煮水餃很不感冒。夏老太太當然知道,她不好回絕五月,才讓五月去問夏老爺子。
五月就跟夏老爺子撒嬌:“爺,這都一大年了。平時總喫蒸餃子,過年就喫一頓煮的唄。你老也嚐嚐,可好吃了。”
“我愛喫蒸的。你樂意煮就煮。”夏老爺子就說。這話其實就是不同意喫煮餃子。
也不知道五月是真糊塗還是假裝糊塗,她就笑呵呵地跟夏老太太說:“奶,你聽,我爺答應了。咱給我爺蒸幾個餃子,咱自己煮着喫。”
“我要喫蒸的。”臘月就說。
“我也喫蒸的。”陳杏兒立刻附和。
然後小夏林也跟着湊熱鬧,抱着夏老太太的大~腿嚷嚷着要喫蒸餃子。
“好,好,喫蒸的,喫蒸的。”夏老太太只能笑着答應,然後她還和顏悅色地跟五月商量,“五月愛喫煮的,那一會我另外給你煮點兒喫。”
五月心裏不痛快,但臉上只能陪笑。“不用了,奶。我就隨便說說。蒸的挺好。大過年的,你老忙活一天了,我哪能讓你老另外給我開火。”
這麼說着,五月就拿眼睛瞟夏至和小黑魚兒。有一句話她沒敢說出來,她哪裏敢跟夏至和小黑魚兒比呢。如果是夏至或者小黑魚兒說想喫煮餃子,夏老太太肯定直接就點頭答應了。
五月耷~拉下眼皮,包餃子的動作就慢了下來。
夏老太太看了一樣五月,暗中決定一會要給五月煮幾個餃子。大過年的,得打發的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不過是費點事兒罷了,這不同於按照五月的安排煮餃子。
人多幹活快,很快,夏至她們就包出了三大簾屜的餃子。一個個小巧飽滿的元寶餃整齊地排列在簾屜上,看着就讓人心生歡喜。
這期間,夏橋又帶着小黑魚兒幾個出去放了幾回的鞭炮了。
夏老太太和兒媳婦們去蒸餃子。餃子蒸熟了,大傢伙安放飯桌團團圍坐開始喫餃子,夏老太太還另外炒了幾樣菜,燙了酒上來。
這樣喫喝了一會,時辰就快到了。小黑魚兒幾個早就迫不及待了,早早地就將鞭炮在大門外掛好了,然後又將煙花也擺在了門口,只等着時辰到了就開始放。
他們幾乎不用看時辰,只聽得四下鞭炮聲突然一股腦地爆發了出來,那就是時辰到了。
新的一年隨着夜色,裹着寒風就這樣來臨了。
夏家的小蘿蔔頭們一片歡呼,將門口的兩掛長鞭和煙花都點燃了。一瞬間,就聽得噼噼啪啪的鞭炮炸響,伴隨着煙花衝入高空中的輕嘯,然後就是空中綻放彩色花朵。
夏老爺子、夏老太太一衆人也都出來看煙花。
這般熱鬧的景象象徵着過去一年的豐足,也預示着來年的美好前景。
小孩子們歡騰,大人們安靜,然而他們心中的快樂卻是相同的。
放過了鞭炮,大家略說了幾句話,就都忙回去休息了。他們要抓緊時間睡一會,因爲明天早上還得早起。
夏至和孫蘭兒一起回到前院。放鞭炮的時候,孫蘭兒就過來了,還吃了夏至留給她的餃子。
兩人回到前院,孫蘭兒早就將炕燒的熱熱的,被窩也都鋪好了。兩個小姑娘匆忙洗漱,就脫衣裳鑽進了被窩裏。
遠遠近近的,還有稀稀落落的鞭炮聲。這應該是那些徹夜不睡的人放的。孫蘭兒還小聲地告訴夏至,
說是村東頭田大眼兒家裏放了局,很多人在那賭。
“我娘也去了,估摸着不到明天天亮都不能回來。”
幾乎每個村子裏都有一兩戶這樣不走尋常路的人家。很多不能見光的事都發生在那裏,那些不走尋常路的人也都蒼蠅逐臭般地往那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