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戶人待客本來就特別的熱情,何況莊頭是招待自家的小主人和小主人帶來的貴客。夏至就知道,他們不僅現殺的雞,而且還現殺了一頭豬。
因爲莊頭一家的熱情,再加上夏至對莊頭的兩個小閨女很有好感。兩個小女孩算是莊戶人家裏頭見過世面的,潑辣爽朗的本性中還透出靦腆來。她們的膚色也是莊戶人家女孩很健康的那種膚色。
這兩個小姑娘讓夏至想到臘月、孫蘭兒、孫秀兒她們,同時她也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這近一年來在大興莊的生活。
所以,夏至就對李夏說了幾句莊頭一家的好話。她還誇莊頭家裏醃的酸菜和鹹菜很好喫。這個季節,好些人家的酸菜都喫完了,正是喫鹹菜的季節。莊頭家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然還有很不錯的酸菜。
另外,這莊頭家裏的大醬味道也不錯,跟夏家的大醬味道差不多。
北鎮府的農家都有自己做醬的習慣,每家的大醬都有獨特的味道。那種顏色紅亮味道濃香的就是做的好的,有的人家做不好,或者有異味,或者乾脆就壞掉了。
莊頭在場聽見了,就覺得臉上十分有光。等夏至他們告辭走的時候,他不僅送上大塊的帶骨豬肉,還送了酸菜、鹹菜還有他自家做的大醬。而夏至也正如李夏所說的那樣,她並沒有給莊頭銀錢,而是送了莊頭的兩個小閨女一人一隻銀鐲子。
那銀鐲子頗有分量,對於莊頭一家可以說是又實惠又體面。
衆人喫過了飯,買田的文書也準備好了。其餘的事情並不需要夏至操心,都交給牙人等把手續辦齊了交給她就可以了。另外她還委託牙人幫她找會種花草的農人,等耕種的時節就可以給她照顧這些田地了。
這一天對於夏至幾個來說都過的充實而快樂。小黑魚兒和小樹兒特別喜歡這樣的放風,小黑魚兒還跟夏至說他們以後要經常來,畢竟是自家的田地,就算是交給可靠的人打理,他們做主人也應該經常來看看。
這種對於田地的重視,應該是耳濡目染自夏老爺子。
不過小黑魚兒這般跟夏至說,主要還是想多出來玩。夏至心知肚明,只說要他和小樹兒的功課好,她纔會帶他們出城來玩。
月牙兒這次跟着夏至出來也沒有白來。因爲夏至說蕨菜好,而且好像九姑太太也提起過蕨菜。所以月牙兒就親手挖了一籃子的蕨菜帶了回來。這些蕨菜她留給夏至一半,讓夏至給小樹兒和小黑魚兒包餃子喫,另一半她就拿回田府,打算要讓廚房做給九姑太太喫。
田家這樣的人家,如果九姑太太想喫蕨菜就到市面上買也是買的到的。但是月牙兒親自挖回來的意義又不一樣了。而且,月牙兒挖回來的蕨菜可以保證最新鮮乾淨。
接下來幾天,田地過戶在衙門上檔子,還有僱人種花的事情都陸續安排妥當了。
這個時候,府城的楊柳樹都已經開始微微有些泛青了。但北鎮府的春天依舊是冷的,夏至她們還都穿着棉衣裳。月牙兒又抽空過來,和夏至一起帶着小黑魚兒和小樹兒去綢緞莊買了尺頭,又找裁縫量尺寸做新衣裳。
月牙兒還多買了些尺頭,意思是讓夏至捎回大興莊去,也給夏家其他人添些新衣裳。當着的月牙兒主要想着的是夏橋,再有就是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了。
“要是老叔跟着咱們來那纔有意思呢。”路上,夏至就對月牙兒說。
小黑魚兒特別喜歡懟田氏,而且總是能把田氏懟的說不出話來。可惜今天小黑魚兒和小樹兒都還在上學。
“我跟他們倆說了,晌午都來,咱們也喫咱爹孃一頓。”夏至又笑着跟月牙兒說。
月牙兒也跟着笑了笑,雖然她本性特別的溫順,但跟夏至相處久也被夏至給感染了一些。
到了田氏和夏秀才居住的小跨院,田氏已經帶着二丫迎了出來。田氏先看到月牙兒,臉上就露出了喜色。不過她目光再一轉,就看到在月牙兒身後下車的夏至。田氏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一下。
月牙兒並沒有跟田氏說今天會和夏至一起來的事。
月牙兒的眼睛也不瞎,田氏的表情變化就被她看出來了。月牙兒就跟田氏解釋,說是路過寧華堂的時候看天色還早,所以就去見了夏至。
夏至知道她是來看田氏的,所以就和她一起來了。
“十六說,她也想見見爹孃。她不想被我給比了下去。”月牙兒慢聲細語地說道。這些話都是夏至教她說的。
田氏就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根本就沒有到達眼底。“夏至也想來看我呀,我這也是借了你的光。”說話還是有些陰陽怪氣的。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回大興莊去了,田氏雖然不敢到寧華堂作威作福,但夏至如果落單的話,她就忍不住這樣跟夏至說話。
田氏也是看出月牙兒的性子好,所以敢在她跟前這麼跟夏至說話。
月牙兒雖然溫順,但也聽得出來好賴話。她就維護夏至:“娘,十六挺好的。大家都說十六好。”
“好,好,你說她好,她就好。”田氏不想這麼一見面就跟月牙兒說崩了,所以就假笑着說道。
“咱娘認回你來,就把我這個閨女拋在腦後了。我就想,當年要是被賣的是我,那我現在是不是也能在咱娘跟前喫香。”夏至就笑眯眯地說。
這才叫做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田氏的臉都黑了。
可這能怨夏至嗎。只要田氏不先挑釁,她可從來不會主動攻擊田氏。可如果田氏敢跟她找茬,她就絕不會容忍,肯定要以牙還牙。
忍耐田氏的結果夏至可早就看到了,她可不能跟夏家其他人那樣,她就不能慣着田氏的壞脾氣。
這個時候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了。
月牙兒臉上發紅,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二丫就木頭一樣,她倒是想說點兒什麼,但一來是不敢,畢竟夏至就站在這了。二來她也想不出太合適的話來說。
二丫是個性子比較悶,不善言辭的姑娘。這一點她跟大丫不一樣。大丫應該也算得上是
能言善道的。不過是一直一來的遭遇讓她不好在人前多說話罷了。
沒人給田氏臺階,田氏又不能甩手就走,也不能攆夏至和月牙兒。
這個時候,就有個小個子長的白團團一張臉的中年婦人從對面的廂房裏出來。那夫人就招呼田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