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瓜田李夏 >第五一四章 彌補
    這一鬧,就鬧到了很晚。就有親朋陸續地來勸解,其中自然包括了武家老太太,田帶娣。嶽紅也從鎮上趕過來了。她對夏家的事情都非常的傷心和殷勤,而且極爲有眼色,夏家的人對她的印象都不錯。

    田富貴,大興莊的里正,還有些年高德重的老人也過來。

    田富貴就說既然那邊周娜都已經回婆家了,而且周娜和張坊兩個人看樣子是再做不成夫妻的了。這樣的話,不如就做成了五月和張坊。

    畢竟張家老夫人現在這個態度也算是吐口答應了。

    就有幾個人附和田富貴,還說願意在中間說和周旋,肯定把事情給辦周全了。

    倒是一直都偏向夏二叔他們的武家老太太沒有說這樣的話。大家這麼說的時候她也沉默着,並沒有贊同的表示。

    不過夏至始終都不爲所動,她跟衆人說的很清楚,夏家的人不能做這樣的事。

    大家看夏至如此堅決,最後也就不再這樣主張了。夏二叔和夏二嬸鬧騰了半天,最終都是垂頭喪氣。

    他們肯定是不能跟着五月走的。他們要繼續留在夏家。至於五月,那就只能由着夏至處置了。

    五月尋死覓活,但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五月只是更加憔悴了,卻還是活的好好的。

    夏至不肯耽擱。她先打發了人去尼姑庵安排,然後就親自帶了五月離開夏家。

    夏至和五月坐在同一輛馬車裏。

    到了這個時候,五月似乎是有些認命了。夏至當然也沒捆着她或者綁着她。

    夏至閉目養神,五月則一直在看夏至。半晌,五月終於開了口。她的嗓音有些嘶啞,這大概是因爲昨天哭的多了的緣故。

    “夏至,你非得這麼幹?你非要對我斬盡殺絕的?”

    “五月姐,我不是個狠心的人。當然,我也沒有咱爺咱奶你們心軟,任由着你們撒潑打滾的拿捏。……這次是你做的太過分了。……你不該這麼幹。”

    “我不這麼幹,還能咋滴?”

    “張坊是死的。他不是要娶你,還是假的,都是你一廂情願?”

    “要等他鬧,那我得等成老太婆。”五月咬了咬牙。

    夏至頓時就明白了,還是張坊不給力。

    “我是不太瞭解張坊這個人。不過看他的性子是有些軟,他能堅持到現在,不碰周娜,還是說要娶你,我都沒想到。”

    五月就冷哼了一聲:“他也就這點兒能水兒了。他從小到大,啥都是他娘安排好的,他娘說東他不能說西。他就是他孃的應聲蟲,怕他娘怕的一帖老膏藥。我跟他說讓他再加把勁,他嘴上答應,可啥動靜都沒有。他怕他娘鬧病。你還不知道,他娘還鬧過絕食!哈,我爹我娘算啥,一哭二鬧三上吊,誰都比不上張坊他娘,人家那是全套的把式……”

    說到底,張坊的魄力以及對五月的愛情也就是消極對抗張家老太太,再進一步卻是不可能了。所以五月纔等不及了親自上門去鬧。

    而張坊對周娜的排斥,應該也不僅僅是因爲五月。那應該是多年積累的對張家老太太的怨念,是他對張家老太太隱形的反抗。

    說白了,張坊排斥周娜,其實主要還是因爲張家老太太。

    不過大家都沒看到這一點。張坊自己應該是不自覺的,至於張家老太太還有五月,她們應該都認爲張坊是因爲五月。

    就不知道周娜看沒看清這個真~相。

    五月的一番話,讓夏至又明白了一件事。五月對張坊是有怨念的,而且這怨念應該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重。

    有多少感情能經得起這樣的消磨呢。何況張坊和五月的感情並沒有特別牢固的基礎。

    “五月姐,你別抱怨我。你抱怨我,我還是得按道理辦事。”夏至頓了頓,又說,“我這個人做人、做事,從來沒有斬盡殺絕過。”

    這是夏至做人做事的原則:網開一面,給人留有餘地。

    五月就聽出一些意思來。

    但夏至卻又開始閉目養神,什麼都不肯跟五月說了。

    到了陳屯,就有陳家衆人迎了過來。尼姑庵裏頭的事情陳家的人都幫着辦好了。

    夏至就送五月上山,將五月交給了尼姑庵的庵主。除了留下五月喫穿用度之外,夏至還在庵裏做了佈施。

    一份是代表夏家的,主要是爲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康健。第二份是夏至自己的。第三份則是她給李夏、李家做的佈施。夏至請庵主爲自己唸經、供奉香、油,爲李夏、田夫人和李山長祈福。

    將五月安置在尼姑庵裏,夏至最後又囑咐了五月兩句。她讓五月的安分地在尼姑庵裏。如果五月再耍小聰明鬧出什麼事來,那麼接下來面對五月的,就不是尼姑庵這麼簡單了。

    另外,爲了表明夏家的決心,五月還讓庵主當着自己和陳家的人的面把五月的頭髮剃了。

    這個年底講究的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頭髮的意義非同尋常,對姑娘家更是如此。

    到了這時候,五月知道掙扎和吵鬧都是沒有用的,只是流着淚讓庵主給剃了頭髮。

    將這些都安排好了,夏至才和陳家人一同下山來。

    陳家人已經準備了豐盛的宴席招待夏至。

    孫秀兒和陳杏兒兩個跟夏至最好。她們在夏至面前也敢於說真心話。她們兩個方纔都是跟着夏至去尼姑庵裏頭的,都看着五月被剃光了頭髮。

    她們兩個跟五月的關係也不算好,陳杏兒還跟五月很不對付。但她們兩個也同樣是心善的姑娘。

    “……怪可憐的。”孫秀兒和陳杏兒都跟夏至說。

    剛纔在尼姑庵裏,她們差一點兒就給五月求情了。

    “你們想想她先做的那些可恨的事。”夏至就說。“不這樣狠一些,她能知道疼?以後還不知道能鬧騰出啥來呢。”

    孫秀兒和陳杏兒又覺得夏至說的很對。

    夏至在陳家吃了飯,因爲時辰晚了,她又在陳屯兒住了一晚。

    山中的秋季來的特別早。

    第二天早上起來,夏至又往山上去看了五月一回。五月有些呆呆的。夏至就沒跟五月見面,只遠遠地看了她一眼,又囑咐了庵主幾件事,這才下山。

    回到夏家,夏至只說把五月安置好了。

    夏至並沒有說踢掉五月頭髮的事,但夏家的人卻都知道了。原來當時跟到山上的不僅有陳家的人,還有些好事兒的閒人。

    五月這事動靜鬧的大,夏至又是這樣決然的處置,這些人看的真切,下了自然不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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