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結婚以來頭一次吼妻子。
袁鳳華內心驚懼不已,即便有再多的不滿情緒,也都頓時噤了聲音。
郝燕見狀,鄭重的開口說道:“叔叔,我”
她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卻被顧懷天打斷了。
顧懷天緊緊的凝着她,表情肅穆又激切,“燕子,你也不用再多說了我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了,沒有多長時間了,我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看到你們兩個結婚否則我就算是死,也一定會死不瞑目”
“”郝燕一震。
顧懷天因爲情緒起伏的厲害,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
緊接着,他表情痛苦的捂住胸口,臉色也有發白的跡象,喘息有些困難。
見狀,連忙按鈴叫來了醫生。
醫生進來後,快速給顧懷天進行了一番救治,而後情況才平緩下來。
鬆了口氣,醫生隨即皺眉衝他們道,“病人心臟也不是很好,不要讓他情緒過於激動”
“是,我們知道了”
忙碌了一陣後,醫生帶着護士離開,臨走時並再次囑咐,要讓病人好好休養。
顧懷天平躺在病牀上,身體太虛弱,閉上了雙眼。
讓人望上去,滿目的憂心忡忡。
袁鳳華坐在旁邊的椅子守着,這會兒打蔫的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會再讓丈夫的情緒不穩定。
顧東城低聲對郝燕道,“燕,能和我談一下嗎”
郝燕聞言,點了下頭。
病房門關上,他們兩個站在了走廊裏。
顧東城臉上是最憔悴的,他作爲顧家獨子,病重的是他的父親,寸步不離的連續守着兩晚都沒有閤眼。
眼裏的血絲更重,下巴長了很多胡茬,不過不影響他的帥氣。
郝燕想要安慰他兩句,但又怕引起他內心的波瀾,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她如數都吞嚥了回去。
顧東城雙手撐在窗沿上,他俯下臉靜默了幾秒後,擡頭看向她說:“燕,你能不能和我結婚”
郝燕立即皺眉。
她神色斂起,表情嚴肅中透着絲不悅。
顧東城見狀,便解釋道,“你別誤會,我知道你不會願意,我沒有想爲難你,只是,你能不能先答應我爸燕,就當是我在哀求你,我們假裝答應他,在他面前演戲就好。
我爸現在的病情你也清楚,癌細胞擴散的很快,他沒有多少時間了,心情對於病人來說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他能留在親人的身邊久一點”
“”郝燕沉默。
顧東城聲音沙啞暗沉,像是砂紙滑過生鏽的鐵板,帶着懇切,“這是他臨終的願望,我們別讓他留下遺憾好嗎”
郝燕心中微緊。
這樣的話分量太重了。
彷彿有塊巨石壓上她的心頭,沉重的透不過氣。
她轉過臉,目光透過病房門窗望向病牀上的顧懷天,雙手攥握起來。
郝燕曾允諾過秦淮年,他們之間有約定。
當初他在撫養權的官司上撤訴,提出來的要求,便是讓她不能和顧東城在一起,如果現在她答應的話,那麼就要食言了,她很有可能會失去撫養權。
郝燕進退維谷。
在生死麪前,女兒的撫養權孰輕孰重。
撫養權即便有一天被秦淮年搶走,她還有時間,可以慢慢爭奪,或者想其他辦法帶走女兒,但顧懷天卻沒有時間了,她如果狠心不答應,又未免過於自私。
人總要懂得知恩圖報。
郝燕內心掙扎了許久,她咬脣,“好吧”
顧東城見她點頭,高興的眼睛都有些赤紅,灼灼發亮,“燕,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郝燕睫毛垂下。
顧懷天目前的身體狀況已經平穩,暫時不會有任何危險。
顧東城簡單洗漱後,開車送郝燕回去。
三天的小長假,路上很暢通,晨光明媚的籠罩着整座城市。
白色的保時捷panara減速停在住宅樓下,郝燕昨晚一直留在醫院裏,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換,她想要回來衝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再去看糖糖。
放假的關係,生活節奏都變得懶散許多。
這個時間,樓下沒有什麼人。
郝燕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推門下車,另一邊的顧東城也從車頭繞過來道,“燕,辛苦你了”
她搖了搖頭。
顧東城氣質酷冷,面對她時總會露出些溫柔。
他衝她笑了下道,“你昨晚一直待在醫院裏,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爸那邊如果有什麼情況,我會再及時通知你”
“嗯”郝燕點頭應。
道別後,她就直接進了樓內。
顧東城目送着她的倩影,消失在視線後,他沒有立即回到車裏,而是朝着另一邊花壇的方向走去。
早上的晨露沒有完全退卻,花壇的灌木從裏還有晶瑩剔透的光折出,那裏有輛黑色的奔馳大g停在那,不知什麼時候停着的,車頂有飄落的許多片落葉。
顧東城筆直的走到奔馳旁邊。
他俯身,落下修長的影子,手敲了敲駕駛席的車窗玻璃。
“叩叩”
車窗下一秒嗡的聲緩緩落下。
裏面露出張英俊的臉,五官線條如雕刻,鏡片後的眸光深邃,雍容間藏着犀利的芒。
顧東城主動打招呼,“秦總,早”
“早”秦淮年頷首。
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小臂肌肉有些緊。
從國外出差回來後,秦淮年故意想要給郝燕一個驚喜,卻被她突然提出了不想繼續,到底是有些傷自尊的,雖然當時非常惱火的拂袖離開,但他沒想過答應。
他當郝燕在鬧脾氣,願意過來哄她,當做沒有發生過。
只是秦淮年昨天傍晚到了電視臺,卻看到她上了顧東城的車。
而後,他親自駕車過來等了一整晚。
秦淮年心中都是陰鷙的情緒。
顧東城望了眼樓門的方向,收回時,帶着幾分刻意的挑釁。
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有寒芒涌動而出,他聲音裏泄露出嘲弄,“秦總,就算你能用孩子綁住她的人一時,但卻綁不住她的心”
秦淮年眼眸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