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上,刀影與火花飛濺,兩人一次又一次的迅速衝撞在一起。
擂臺下,對於這次勝負並不會對他們產生任何影響的觀衆來說,他們只在乎兩人精彩的對決。
全都在歡呼吶喊着。
當然,也不全是這樣。
在決鬥前的賭局裏壓上全身身家的賭徒們,則全都在大喊着“柳隨風!你一定要給我贏啊!以後喫飯還是喝粥就看你了!”
至於之前迷柳隨風那羣小迷妹,早散光了。
爲了阻止唐婉兒嫁人,而不惜當衆鬧事。
只要智商還有餘額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柳隨風是個什麼意思。
偶像心屬他人,“柳隨風后援團”,自然也就這樣在一夜之間消失得蕩然無存。
有“祝幸福”的和平告別派。
當然,大多數還是因愛生恨,哭天搶地的喊着“不可饒恕!欺騙我們感情與青春!”的極端復仇派。
不過在現場,倒來了很多江湖中人。
有的是因爲柳隨風慕名而來。
有的,也單純是想看那個岳雲天被揍。
不過比起歡呼吶喊的普通觀衆,他們要冷靜許多。
就和在貴賓席位上的華文帝、唐婉兒等人差不多。
他們對武學的理解頗深,都在認真的看着兩人的決鬥。
不會像那些門外漢一樣,看見什麼都要叫個半天。
只有在關鍵的招式,或者重要的轉折地方,纔會說上幾句,相互交流一下。
“柳隨風的刀,很快。”
“但岳雲天的槍,也很強。”
“嘭!”
就在懂行的江湖中人議論之時,岳雲天刺出的槍,又將方形擂臺的一角直接轟得粉碎。
“這等破壞力,不愧爲戰場武學的佼佼者嗎?”
作爲習武之人,他們當然知道戰場武學與江湖武學的區別。
江湖武學,重在切磋,目的是讓人體的體能到達巔峯,突破極限。
但戰場武學,卻不一樣。
那是兵戎相見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以殺人爲目的修煉的本質上,兩者是不一樣的。
因此,相比之下,江湖武學要細膩溫和得多。
而戰場武學,則更注重是否能殺敵,以及橫掃千軍的破壞力。
就比如弓箭這一項技藝上。
軍隊會不惜代價培養一個百步穿楊的弓箭手,但在江湖之中,從來就沒有一個專門使用弓箭的門派。
因爲不在自己所能掌握範圍內的離弦之箭,爲了避免誤傷,甚至誤殺,江湖中人基本上不會用於切磋。
當然,江湖之中也有善於使用弓箭得人,但那隻能稱作是殺手。
又或者是那個專門使用暗器和毒物的唐門。
從來不顧什麼武林正道、民族大義,門下弟子多是行事詭祕,行爲飄忽。
這也是江湖中人大多以爲唐門是江湖邪派,敬而遠之的原因。
現在的這一場決鬥,也絕對是研究江湖武學與戰場武學的“經典案例”。
不過勝負如何,柳隨風和岳雲天兩人,都會將被寫入教科書。
“嘭!”
被逼到擂臺一角的柳隨風高高躍起,一個翻身便從岳雲天的頭上飛過,落回了擂臺的正中央。
看到這一幕,衆人又是一陣歡呼。
一同觀戰的江湖中人,也紛紛開口,
“瞬間完成了位置互換,將“被逼到角落”的人變成了岳雲天。”
“不管是早有預謀的,還是臨時起意的,不得不說,這很聰明。”
但看着擂臺崩壞的一角,瞬間逆轉局勢的柳隨風還是眉頭一皺。
這等破壞力,如果被正面擊中,後果不堪設想,就算不死,下半輩子躺在牀上應該也是穩了。
同樣的,岳雲天的眼神中,也滿是仇恨的殺意。
很明顯,岳雲天並沒有點到爲止的意思。
從一開始就是想要廢了他,又
“嚓啦!”
不容柳隨風喘息,岳雲天沉重而鋒利的槍頭,又是一個橫掃而來。
“咔啦!”
這次,岳雲天橫掃而來的巨大威力直接命中了柳隨風,讓整個擂臺都直接從中間崩裂開來,向柳隨風的身後方向傾斜倒去。
僅僅是餘波,都將那個方向的觀衆嚇得左右跑開閃避。
接招的柳隨風,則被這橫掃掀起的巨大煙塵給淹沒其中。
此招一出,全場鴉雀無聲,僅有被轟飛的石渣“滴裏嗒啦”的掉落聲。
普通觀衆,江湖中人,押下了全身身家的賭徒,以及貴賓席上的唐婉兒、華文帝等人,全都一片安靜,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但片刻過後,卻沒有出現他們腦海中預想的那一幕。
那一個人,沒能從濃濃的煙塵之中走出來。
留給他們的,只有一片寂靜。
但這正是岳雲天最想要的結果。
著名食客柳隨風因實力不濟而死於決鬥?
岳雲天只覺得明天的這個頭條標題聽起來不錯。
“哐!”的將手中的長槍在地上一撐,岳雲天仰面“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果然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廢物!”
說罷,便走向那個已經被嚇傻的牢飯老頭。
“老頭!拿來吧!順便幫臺上那位收收屍吧!哈哈哈哈!”
“這……怎麼會!你不是答應過我會贏的嗎?”
看濃烈的煙塵中久久沒有動靜,唐婉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可從來沒想到,之前那一個粗暴的吻,就是柳隨風留給她最後的一件東西。
“岳雲天!”
看到這一幕,華文帝狠狠一拍桌子。
實在沒想到岳雲天敢這麼出格,當着他的面就這樣殺掉了柳隨風。
“呸!”
但當華文帝大怒,剛想親自收拾這個不知分寸的岳雲天時,一個微小聲音卻從煙塵之中傳了出來。
隨着煙塵隨風而動,漸漸散去。
發出那個聲音的人,也慢慢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
那人,正是柳隨風。
此時正彎着腰,一手以刀撐地,一手撐着自己的膝蓋,艱難的站立着。
身上的衣服破爛,全身更是被剛剛那一擊撕扯得傷痕遍佈。
“哦?還沒死?”
看到柳隨風竟然還能站着,剛想走下擂臺的岳雲天有些意外。
又停住了腳步,轉回身,以一個優勝者的高傲姿態,睥睨着狼狽的柳隨風。
“呸!”
柳隨風沒有回答他,而側過頭吐了一口嘴巴與喉嚨裏充斥的鮮血。
“想殺了我?等着後悔吧你!”
柳隨風擦了擦嘴,“咔”的一下將手中的刀深深插入地面,鬆開了手。
一咬牙,身子一挺,直起了腰,再次站了起來。
“轟!”
就在柳隨風挺起身子的那一刻,他體內的某樣東西,又燃了起來。
柳隨風身上的傷口,也在劇烈發生着變化。
不止的血流,停下了。
被撕破的皮膚,癒合了。
全都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着。
甚至就連他人看不見的錯位筋骨,也都像是被什麼力量強行掰回,發出“喀拉喀拉”的恐怖聲音。
頭髮與身上破爛的衣物,也都無風自動,劇烈的飄蕩起來。
“奇……奇武人?不!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岳雲天看着這一幕,睜大了雙眼。
之所以問“你究竟是什麼人!”,那不過是因爲岳雲天因爲震驚的口誤。
其實岳雲天真正想問的,是“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因爲,那種程度的恢復力,已經不是屬於奇武人能就是的範疇了!
在那一刻,岳雲天也如柳隨風之前說的一樣,已經開始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