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怔了怔,紛紛低頭看向刺客們,只見一名刺客的外衣衣袖被割破,露出了裏面的白色裏衣,雪白的袖口上,繡着一隻兇狠的黑色蠍子,和蔣副將衣袖上繡的蠍子分毫不差……

    兩名和蔣副將關係不錯的軍營士兵依舊有些不相信的走上前,揮劍將死屍們的衣袖全部割破開了,只見他們的裏衣衣袖上,全都繡着一隻黑色蠍子。

    兩士兵一點兒一點兒的擡頭看向蔣副將,眸子裏閃着濃濃的痛心與指責,彷彿在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蔣副將心裏泛起了驚濤駭浪,面上卻是一片平靜:“只是巧合罷了,蠍子是個兇猛的動物,梁城裏有不少男子喜歡,將蠍子繡在衣袖上做圖案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總不能說每個在衣袖上繡了蠍子的,都是這些刺客的同夥吧……”

    聽着蔣副將義正詞嚴的辯駁,慕容雪不急不惱,笑微微的道:“如果只是在衣袖上繡個普通的蠍子圖案,確實不能算是刺客的同夥,但蔣副將衣袖上的蠍子可不普通,那蠍子上塗抹了一種非常特殊的藥汁,遇血會變顏色……”

    真的?

    那兩名軍營士兵對望一眼,俯身從死屍們身上抹了把血,闊步走向蔣副將。

    淡淡血腥味迎而撲來,蔣副將的面色微微泛白,冷眼看着那兩名越來越近的士兵,道:“你們想做什麼?”

    “我們想幫蔣副將證明清白。”兩士兵一字一字的說着,走到了蔣副將面前,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蔣副將眸底閃過一抹陰霾,揮掌打開了士兵們的手,冷冷的道:“我是清白的,不必證明,你們和我兄弟多年,難道都不相信我……”

    “正因爲我們相信蔣副將,才更要幫蔣副將證明清白,您不能揹着謀害沈少將的嫌疑回去啊……”兩士兵鄭重的說着,眸底閃着濃濃的誠懇之色。

    蔣副將不屑輕哼:“血是紅色的,滴到黑色圖案上後,黑色蠍子會變成紅色,黑紅色,或深紫色,你們確定你們是在幫我,而不是在幫着別人陷害我……”

    “這……”兩士兵驀然一怔,顯然是沒想到這種情況。

    “蔣副將放心,你,我無冤無仇,我可沒興趣用這麼拙劣的方法陷害你,我剛纔已經說過,你衣袖上的蠍子圖案上抹了特殊的藥汁,血滴到那上面後,蠍子會變成的顏色不是紅色,不是黑紅色,也不是深紫色,而是一種讓人意想不到的特殊顏色……”慕容雪不屑嗤笑,眉宇間縈繞的清冷與高傲,看得那兩名士兵心中對她多了幾分信服,轉頭看向蔣副將:“蔣副將,滴血吧!”

    說話間,兩士兵伸手去抓蔣副將的衣袖。

    “滾開。”蔣副將心中慌亂又煩躁,揮掌打開了兩士兵的手,兩士兵沒有妥協,而是再次伸手去抓蔣副將的衣袖……

    兩士兵一副將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推搡了起來,不經意間,一滴血自士兵的手上滴落,滴到了蔣副將衣袖的蠍子圖案上,一道金光自蠍子上迸射而出,瞬間又消失無蹤,那極致的速度,若在平時,衆人根本察覺不到它,就算察覺到了,也未必找得到它的根源。

    可衆人都一瞬不瞬的望着蔣副將,剛好將那異樣金光盡收眼底,尤其是一名士兵擔心自己眼花了,又滴了一滴血到那個蠍子圖案上,一道金光再次閃出,衆人確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蔣副將的蠍子圖案沾了血,果然會變特殊顏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沈衍冷冷看着蔣副將,銳利的眼瞳裏寒意迸射。

    “很簡單,蔣副將在明面上是表哥的人,刺客來襲時,他要幫着表哥抵禦刺客,但他又不想被刺客同僚們刺死,所以,他穿了這件繡着黑蠍子的戎裝,在刺客們來臨時,將血滴到圖案上,射出金光,吸引刺客目光,前來刺殺的刺客們就會知道他是‘自己人’……”慕容雪說的輕飄飄的。

    沈衍卻聽得面陰沉,銳利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蔣副將:“蔣副將!”憤怒的聲音裏透着咬牙切齒的味道。

    站在這裏的三十名軍營士兵,他一個一個的懷疑了一個遍,卻唯獨沒懷疑蔣副將,因爲蔣副將跟在他身邊六年,曾幾次和他出生入死,他早已視蔣副將爲兄弟,除了家人外,他最信任的就是蔣副將了。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恰恰是這個他最信任的兄弟,背叛了他,出賣了他!

    士兵們呼啦啦的圍了上來,將蔣副將的雙手反剪到背後,緊緊捆綁住,押到了沈衍面前。

    沈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聲音冷若寒冰:“爲什麼要這麼做?”

    證據確鑿,蔣副將無法再狡辯,乾脆也不再隱瞞,揚聲道:“不爲什麼,只是我不想再單純的只做個小小的副將,傅元答應我,等你死了,就提我做少將……”

    沈衍的面色更加陰沉,冷冷看着蔣副將道:“你武功不錯,又屢立戰功,只要再等幾年,你積攢的軍功足以讓你光明正大的升爲少將軍……”

    蔣副將不屑嗤笑:“幾年是多少年?突厥內亂,舊王故去,新王登基,肯定會着重穩定突厥的局勢,短時間內絕不會發動戰徵,梁城風平浪靜,無仗可打,只憑軍營裏那些瑣事來攢軍功,還不知要攢到哪年哪月,才能讓我成爲少將軍……”

    而傅元開出的條件,只要他辦成了,立刻就能成爲少將軍,這麼迅捷的升遷之路,傻瓜纔會往外推……

    望着蔣副將理所當然的目光,沈衍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爲了自己升遷,謀害別人性命這樣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可蔣副將卻覺得合情合理,他們的觀念完全不同,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將他帶下去吧!”沈衍輕輕擺了擺手。

    “是!”士兵們領命,押着蔣副將向谷外走去。

    望着衆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沈衍疲憊的揉了揉額頭:“相處六七年的副將,我都沒看清他的心思,是我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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