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天隨即推了門,浩然而入。
姜妘己感到那強光不見了,垂下手來,定定的望着逐漸走近的旻天,原來是旻天救了她,可是這怎麼會呢?
大滇王宮的罪行司地牢豈是說進就能進的?何況,這旻天還是句町國的皇子,如若真是他,她姜妘己欠了旻天天大的情分,這輩子可怎麼還?
“你醒了?餓不餓?”旻天走近牀榻,見姜妘己穿了一襲素白的寢衣,想到昨夜替她除去衣物,臉上就莫名的燙起來。
不過幸好,她醒來時,不是不着寸縷的模樣,否則肯定會鬧上一場,這女子不都是這樣?將自己的清白看得比命還重。
“是你救了我?”姜妘己感激的拿眼望他,她知道要去大滇王宮救一個人有多難,不亞於上天入地!
“是啊,你打算怎麼報答我?”旻天見她這樣溫順的眼睛,滿是感激,就隨口問了一句。
“我一無所有,你可看中我的身子?”姜妘己心下一涼,果然,天下間沒有免費的筵席。
“你是燒糊塗了?渾說什麼?”旻天聽她張口就是以身相許,頓時嚇了一跳,這都什麼情況?難道這就訛上他了?女子果然都是這般難纏!
“那你要我如何報答你?”姜妘己自嘲一番,他這般俊朗如月,姿態秀逸,眉目如畫的皇子又怎會將她這樣的人看在眼裏。
上一世,他們雖然相識於微時,她也救過他的性命。她封了公主之後,他們來往漸少,相見時,不過客氣問個安。
只是姜妘己實在想不通,上一世,爲何旻天會突然出現在祭祀現場,害得他也一同枉死。這是姜妘己欠他的,這一世,她一定會替他報仇,還他一命!
“如何報答?就憑你這聰明的腦袋,會想不到報答我的法子?”旻天端坐在凳子上,緩緩開口,打趣問道。
“我是愚笨之人,想不出來。”姜妘己頭疼欲裂,她最怕別人這樣同她兜圈子,從來不喜這般周旋。
“你笨?我看吶,那滇王宮的女人都被你耍的團團轉,還有那若豆小皇子,那樣聰慧的一個小人,都被你收爲己用,當做劍使,替你擋了殺身之禍,還爲你出頭撐腰。以你區區奴女的身份竟然能做到此番地步,可見你心思深沉,足智多謀,絕非普通人。”旻天將這三日的事情簡單總結一番,毫無虛言,他卻是欣賞姜妘己。
這次冒了天大的危險將她救出來,也是要讓她感恩戴德,他日爲他所用。
十二歲的少女能憑藉心計和籌謀做到如此地步,這天下間恐怕並無幾人。可惜姜妘己不會武功,否則,論心計誰也傷不了她。
“皇子說笑了,您說的我聽不懂。”姜妘己嘴脣龜裂,輕咳了一聲,矢口否認。
“口渴?”旻天見她輕輕抿了抿紅脣,出聲問道。
“沒。”姜妘己再次否認。
“你就是嘴犟,渴了就是渴了。”旻天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突然見到姜妘己包的臃腫的雙手,又親自將水喂到姜妘己的脣畔。
“皇子折煞奴婢了,萬萬不可。”姜妘己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
“一杯水而已,你是病人,這有何不可,昨夜要不是我去得及時,你還能在這裏與我這般討價還價麼?”旻天臉色一沉,他不想聽姜妘己開口閉口奴婢這,奴婢那的。
“謝謝。”姜妘己見他這樣說,湊近了嘴去喫水。承他一回情,兩回情又有什麼區別呢?
昨夜,要不是旻天,她恐怕已經被玷污殺害了,此時再說那些話,不是顯得矯情做作嗎?
“這纔對嘛。”旻天見她渴得厲害,索性將水壺一併提了過去,喫完一杯,再倒一杯,接連三杯。
“妘己多謝昨夜皇子出手相救,妘己銘記在心,此後,有用得上妘己的地方,妘己在所不辭,定會盡心爲皇子辦到。”姜妘己掀了被子,跪在牀上,說完就是叩頭一拜。
旻天一把將她扶起,推倒在牀上“你我年紀
相仿,我可受不得你這麼大的禮,會折了我的歲數的,難道你盼望我英年早逝麼?”旻天的劍眉微蹙,爲何動不動就拜他,他又不是神仙。
上一世,旻天在姜妘己的心裏,就是高高在上的雲彩,終生只能仰望,這一世,這一點也不會變!
她對旻天是存了愧疚的,愧疚上一世,連累他一同送了性命。這一世,她會用行動償還對他的愧疚,不管何種方法!
“既然你與我如此生分,那就說說你如何報答我,纔會讓我滿意罷。”旻天服了,姜妘己真是又擰又倔,軟硬不服。
旻天什麼時候如此待過一個人,竟遭到姜妘己的無情碾壓,不過只要她不再說什麼以身相許的話,那就一切好說。
旻天近年來,是不打算娶親的,雖然十三歲在句町已經可以娶親生子,不過,他志不在此,所以母后讓他與姜姒好培養感情,他很是苦惱。
白天要裝的和顏悅色,談笑風生,又不能惹是生非,恪守規矩,還要裝的不聰明,秉承中庸之道,實在難受的很。
不知爲什麼,在姜妘己面前,他就沒有這種顧慮。可是姜妘己又裝的一副愚蠢無知,不識好歹的模樣,實在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那日,見她把姜姒好逼入水中,就暗自好笑,爲了救她性命,順勢一把將她推入水中,沒想到她竟然一點也不領情,還有怪他多管閒事的意思。
他有心相幫,她卻不予理會,難不成是他犯賤?
昨夜,料想姜妘己安然無恙之後,姜姒好肯定不會休慼與共,遂讓秦寒偷偷跟着她,沒想到,她真的被人打暈帶走。
急得他如熱鍋上的螞蟻,這大滇王宮豈是他一個他國皇子想闖就闖的!
可是,他只思慮片刻,就放了信號,將隱衛召集而來,可惜,昨夜巡防的侍衛太多,找時機花了太多時間,才讓姜妘己受了這麼重的傷。
“不知皇子有何託付?”姜妘己側耳傾聽,她欠了旻天太多,報答是少不了的。
“現在我有一件事很是苦惱,如果你幫我辦成了,我們就兩清了。”旻天裝作苦惱的模樣,艱難的開口。
“何事?”旻天的一舉一動姜妘己看在眼裏,只是不說破罷了。
旻天表面上這般無拘無束,口無遮攔,實際上,這不過是他用來掩人口舌的面目罷了。
“我母后讓我娶姜姒好爲正妃,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歡她,我見你有一套對付人的本事,如果你能將她弄得聲名狼藉,名聲盡失,那我就有理由與我母后交代,不用娶她了。”旻天想第一次見姜妘己,在姜妘己眼裏看到了對姜姒好的恨意,所以也就順手推舟,光明正大的與她談交易。
這當然也是他最想做的一件事,不過礙於他是句町皇子的身份,總不好下手,如果讓姜妘己替他出手,他在暗中相助,這件事一定能成。
“就這樣?”姜妘己以爲旻天會提多難的事情,不過,想來也是,她姜妘己現在能做到的就是這些整人的本事了。
如果對方不直接動手,論心計,在王宮保條命不在話下。
“是,我知道你能做到。”旻天眨了眨眼睛,期待的眼神。
“好,我答應你。”姜妘己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姜姒好本就是她的仇人,她要的不止聲名狼藉,她要的是她的命!
不過,這番折磨,讓姜妘己明白權勢的重要性,她此次就栽倒在權勢之下。那麼下一步就要從長計議了,這條復仇之路確實不好走。
旻天見她答應的如此爽快,心想,姜妘己與姜姒好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剛剛在姜妘己眼裏看到了殺意,陡然一驚。
姜妘己這般年紀的姑娘,爲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殺意,她與姜姒好又有什麼仇怨?
旻天走後,姜妘己做了一個夢,夢裏重複上一世的光景。
上一世,他們相識於微是,比這一世早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