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林子很是茂密蔥綠,不僅有一些難得的藥材,還有一些動物的蹤跡。
竹子柳用劍砍斷一根竹子削尖,當他瞧見一隻野雞的蹤影時,瞬時出手,手中削尖的竹竿飛出,削尖的那頭直直地落在那野雞的翅膀上,它在劫難逃。
而後,竹子柳將那野雞去毛烤熟,兩人分食,這是竹子柳喫得格外美味地一餐,他有些意猶未盡。
兩人又找了些草藥回了茅屋,放在陽光下暴曬了一個下午。
他們合身躺在那張簡陋的牀榻上歇息,竹子柳太過疲累,睡了過去,姜妘己只安靜的閉上雙眼,瞧着竹子柳的睡容。
原來他睡着時也這般清俊典雅,她又瞅見他左臂的傷,莫名的酸了鼻子,她的手輕輕觸碰他的左臂,不由得落了淚。
師傅的左手是廢了麼?
竹子柳爲了救她,折了一條手臂,她怎不自責心痛!?
竹子柳毫無所覺,安靜的合上雙眸,臉上掛着淡淡地笑意。
與她同塌而眠,即使隔着寸尺距離,他亦心滿意足,這也是他執意要帶走她的緣故。
他只想與她獨處幾日。
如此簡單的願望,如此奢侈的願想。
如今,他得償夙願,也該醒悟了。
他與她終是緣淺,若是沒有找到慕凝,若是慕凝沒有失明,他定會謀劃娶她爲後。
可是,他也知道,姜妘己不願,他也不想強求。
他這般今日不知明日生死的活着,也不敢冒險。
兩人就那般一動不動地躺在牀榻之上,漸漸睡了過去,這畫面值得竹子柳銘記一生。
待竹子柳醒過來時,天已經黑盡,好在月色明亮,他出了屋子,去取那些晾曬的藥材。
在茅屋的不遠處的林子裏,有幾十人正在潛伏,竹子柳揹着月光走過去道“明日一早現身。”
叢林處傳來一個男子的低沉應答之聲,竹子柳折返,取了藥材碾碎,又進了茅屋。
他見姜妘己睡得安穩,長身玉立地倚在窗前,含笑注視她的容顏,這一年多來,她的面容長開了不少,添了少女的嬌俏嫵媚,更加動人心魄。
他深邃的眸子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淺睡的模樣印在他心底,這一天兩夜足夠他往後回憶。
他輕聲走近,將右手撫上姜妘己的臉龐,她渾身僵硬,卻不敢睜眼,他的手輕輕撫摸她精緻的小臉,他抑制不住地低頭親她光潔飽滿的額頭。
姜妘己的身子如觸電而過,渾身哆嗦,只得強自鎮定忍耐。
竹子柳的脣角淡笑起身。
他行至窗前,面朝月光而立,姜妘己望着他的背影發愣,師傅爲何要親她?她是不敢問的,也許這只是師傅表達關切的方式?
竹子柳站得身子麻了,那天上的月亮漸漸沉下去,晨光劃過地平面,一躍而起,竟是天明。
姜妘己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竹子柳在那窗前站了一夜。
她伴着林間的鳥叫醒過來,竹子柳端正身子,坐在牀榻之上靜靜地俯視她。她的眼睛一睜開,對上竹子柳那幽深的眸子,心底不由得一緊,師傅的眸光爲何這般熱烈。
竹子柳眯笑道“醒了?起身罷,我替你擦擦臉,今日我們要趕路。”
他的眸光掃過姜妘己的捲縮的身子,不由得蹙眉,她睡覺的姿勢怎會這般防備,這是長年累月形成的,是極
姜妘己的面上展開笑顏道“師傅早。”
竹子柳溫軟和煦地應了她一聲,轉身取過他準備好的竹筒和半片衣衫,沾了水替姜妘己擦拭面容,又替她重新挽了髮髻。
她的模樣看上去太過落魄,就似被人欺負過一般。
姜妘己僵着半邊身子,由着竹子柳五指成梳地替她收拾秀髮,挽成一個飛雲髻。
她的三千髮絲握緊在竹子柳的手中,他裝作不經意一聞,她發間獨有的香氣溢入他的鼻息深處,他不由得閉上眼睛體會。
他替她挽好髮髻道“好了。”
雖沒有鏡子,姜妘己亦是知道竹子柳肯定挽得極好。
竹子柳復而起身,取過他搗碎的藥草道“我替你上些藥。”
姜妘己扭頭纔看到,她的肩膀上不知何時已經被竹子柳重新包紮過,昨夜她竟然毫無知覺。
他輕輕替她解開他衣衫包裹的傷口,又輕輕放上些許藥草掩了她的傷口,又小心翼翼地用布條包好。
她看着他這一身破破的衣衫笑道“師傅,你的衣衫好有個性啊!”
他的衣衫缺了好幾塊,看上去很是狼狽,可是他卻毫不在意,竹子柳便是這般淡然,隨意。
縱使他身上的衣衫殘破,也掩不住他身上的萬傾風華,高貴淡然的氣質。
竹子柳亦笑起來道“是啊,沒事,我的人應該快要尋來了。”
姜妘己的笑意凝結,擡頭向窗外望去,可是並無人影。
她思索片刻,竹子柳身爲夜郎國君,怎會沒有貼身護衛,縱然失散,他們兩個消失了這麼久,護衛也該找來了。
她的心頭飄過一絲悵然。
竹子柳起身拉開那並不結實,搖搖欲晃地木門,陽光直射進茅屋,牀榻之上的姜妘己猶自閉上眼睛,慢慢地睜開,卻見屋外密密麻麻地站了許多男子。
她緊張地登時一躍爬起,惶恐道“師傅!”
她以爲這是那些蒙面人,可走近一眼,這些人穿戴似普通人,渾身頭透着一股凌烈之氣,不似那些埋伏他們的人。
竹子柳轉身道“別怕,他們是我的人。”
姜妘己這才舒緩,吐出一口氣。
“師傅,我們現在怎麼辦?要送我回大滇麼?”
“你想回去麼?不想報仇了?”竹子柳的眸光帶着詢問。
“我當然想報仇,可是我不放心若豆。”姜妘己記掛着若豆。
“放心,黃爍已經護送他回大滇了,過些日子我會派人送你回去。”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南越。”
竹子柳又一次爲姜妘己改變了計劃。
“南越?去那裏做什麼?”姜妘己滿腹疑惑,她的仇人可是在大滇呢。
難不成師傅是要借道南越?繞進大滇?可是那不是多走了許多冤枉路麼?
“找人。”
竹子柳伸出手,其中一人將自己身上的包袱取下,遞給他。
竹子柳又遞給姜妘己道“進去換身衣裙,我們就上路。”
姜妘己呆若木雞地接過,轉身進了茅屋,她再出來時,竹子柳已經是一身嶄新的白色衣衫。
不遠處還有許多馬匹,竟還有一駕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