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宮歡 >216 廢后之詔
    孟南萸的面色早已經失去了剛纔的矜持,已然灰白不堪,眉目緊蹙,嘴脣抿緊,眼神躲閃。

    姜妘己知道她害怕了。

    竹墨苒、謝懷曦,木邏,爨龍妹一道走進太和殿,請安問禮過後,立在一旁。

    “剛纔說到哪了?”嘗羌開口道,被她們四人一打岔,他忘了剛纔姜妘己所說之事。

    “父王,剛纔說到白梅爲了容兒的冊子失去了雙手,雙眼,還有舌頭。”姜妘己出聲提醒嘗羌。

    “你當真是故去的容兒的侄女,這冊子真是她親手交給你的?”嘗羌不禁懷疑,這樣平白生出來一個冊子,着實惹人懷疑。而恰好是在這麼一個關鍵的節點。

    白梅聽聞,立即不斷地點頭。

    “父王若是懷疑,妘己有法子證明,容兒略通文墨,昭陽宮的不少需要動筆的事情,都是容兒代勞,只要去找來幾樣筆跡對比,即可確認是否爲容兒親筆。其二,這冊子妘己看過,裏面詳細記錄了木妃與謝妃,還有爨妃曾經服食過王后賞賜的墮胎藥,現在謝妃與木妃都在,父王不妨當面詢問,看看她們說的時間,藥物是否與冊子記錄的出入過大,或者嚴重不符。即可斷定這冊子的真假!”

    姜妘己的話音剛落,謝妃就哭得跟個淚人一般跪下道“王上,臣妾記得王后在十二年前的中秋之夜,賞賜了臣妾一碗她所說的安胎湯,當時王后帶着容兒端過來,臣妾不喝,她便恐嚇臣妾,臣妾當時年紀尚輕,聽信了她的鬼話,沒想到當夜臣妾就見了紅,天才將亮,臣妾就滑了胎,自那以後臣妾再也懷不上王嗣,這是鐵錚錚地事實,王上,要爲臣妾做主啊!”

    嘗羌聽聞謝懷曦的話,隨即翻開手中的小冊子,他的目光停留在容兒記錄的謝懷曦流產那日上,上面的確明確的記錄王后差容兒去太醫院找王茂太醫取來藏紅花,混着糖水和人蔘熬了一個時辰,隨後王后命她將藥端給謝懷曦飲下。

    容兒記的極爲詳盡,怎樣取藥,煎藥,送藥,時辰,地點等,王后重點說了什麼,她都均記錄在小冊子上。嘗羌看完,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拿起案几上的硯臺就砸向王后!

    王后絲毫未躲避,她的額頭被硯臺砸中,登時血流不止,她卻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不言不語,硬生生受了!

    木邏顫顫巍巍地走近王后道“王后,枉我多年一直敬重你,當年我生下棗婼不久,又得王上寵幸,你哄我喝下那避子湯,說是爲我的身體着想,我深信不疑,我一直以爲自己身體虛弱是產下棗婼的後遺症,沒想到那藥竟是令人身體衰弱的毒藥,從此我一病不起!王上,臣妾明白地太遲!還請王上替臣妾討回公道!”

    木邏最後一句話卻是一跪在地,匍匐叩頭,她身子虛弱,嘗羌隨即下了金鑾座,親自扶起她道“愛妃勿憂,本王定會爲你做主,現在保重身子要緊。”

    這還是姜妘己第一次瞧見嘗羌對一個人如此溫言細語,大概他此生最喜愛的妃子就是木妃罷,她不禁這樣想。

    嘗羌才扶起木邏,竹墨苒又福了一福道“王上一向知曉臣妾從不與人爭搶什麼,臣妾亦是忍讓了王后多年,王上不知王后昔日對臣妾千般辱罵,嘲諷,令臣妾擡不起頭,王后還命衆妃嬪不得與臣妾來往,孤立臣妾不說,那些人見了臣妾更是萬般挖苦嘲笑,臣妾身心俱疲,一度神情恍惚,想自行了斷,幸好若豆懂事乖巧,一再勸解臣妾,臣妾才稍微好轉些,請王上論斷一二!”

    竹墨苒最

    後一句說的極爲婉轉,與她淡然的性子相符,但她前幾句說得卻是痛苦不堪,還落下淚來,嘗羌豈會不憐憫一二。

    嘗羌上前安慰道“愛妃這些年受苦了,本王竟不知還有這等事,本王一度以爲你不喜交際,喜歡形單影隻呢,沒曾想是受人排擠!”

    竹墨苒低聲泣哭,若豆亦上前安撫她。

    這時,爨龍妹亦挺身跪下道“王上,王后曾經三番四次的命臣妾飲避子湯,說是王上的意思,臣妾想當問一問王上,可是真的?臣妾那一次侍候的不盡心盡力,爲何王上偏要這般對臣妾?”

    她眼神幽怨,她才說完,嘗羌怒目而視王后,“你竟敢假傳本王的口諭!!”

    孟南萸伸出食指撫下額頭上的一滴血張狂地大笑道“王上不必問了,臣妾認了。”她吐字清晰,字字停頓,彷彿在說這輩子的最後一句話。

    “父王,現在人證物證均在,王后認了毒害嬪妃的罪行,這名刺客又指證王后是背後的指使人,還請父王即刻做出決斷!”

    姜妘己就是要趁熱打鐵,逼迫嘗羌,她的話一落地,竹墨苒,謝懷曦,木邏,爨龍妹,莊泓菲,若豆等跪了一地。

    嘗羌左瞧又看,無奈地嘆口氣,厲聲道“王后品行敗壞,殘害本王的子嗣不說,虐待嬪妃,有失德行,即日起,廢去王后後位,褫奪所有封號,遷入冷宮幽居。”

    孟凎與孟琰的面色已經難看那倒不能再難看,他們不敢說話,臉上已然被汗水侵奪,嘩啦啦地滴在衣衫上,卻渾然不知。

    姜妘己心底暗自惱恨,她費盡心思謀劃這麼久,好不容易說服在場的妃嬪出來指證王后,沒想到嘗羌卻還是留她性命!

    她不甘心!她恨!

    她眸中變得狠毒,暴怒地望着孟南萸,孟南萸聽到嘗羌廢了她的後位,笑得更加張牙舞爪,似瘋了一般道“你何曾愛過這宮中的任何一個女人?你心底愛的女人只有孟貞一個!你不是早就知曉我的所做作爲麼?你可曾阻止過?今日卻要定我的罪,當真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

    嘗羌見孟南萸已然瘋癲,似胡言亂語,恐她說出什麼更加難聽的話,上前狠命抽了她一巴掌道“現在清醒些了麼?”

    孟南萸被他打得頭冒金星地跌坐在地,不等孟南萸說話,嘗羌又道“還不將這個瘋女人帶下去,打入冷宮,永生不得出來!”

    邵隱立即命人將孟南萸不由分說地拖走,她還在笑,笑得眼淚流了一臉,笑得悽慘無比,姜妘己聽見她被拖出去的最後一句話便是“你以爲這樣,你就高枕無憂了?你的祕密可不止我一人知曉!哈哈哈”

    姜妘己心底細細思量孟南萸的話,這個你是孟凎還是孟琰,她掃過兩人的面容,他們二人除了極度的忍耐和煎熬,並無其他表情。

    她又掃過嘗羌的面容,嘗羌此時青筋畢現,尤其是聽了孟南萸的話之後,面上竟有異樣的表情,好似驚恐...

    嘗羌又氣急敗壞道“拔了她的舌頭,不准她胡言亂語!”

    這一句話,姜妘己更加狐疑,她看出了嘗羌對孟南萸最後一句話的恐懼!

    他究竟爲何會恐懼王后那一句話呢?

    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以至於他要拔了孟南萸的舌頭,不教她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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