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個月發生了太多事,她身體有些發虛,加上妘華的死,旻天的真面目揭開,哪一件事對她而言都是大事,她只是一個女人,也有疲乏的時候。
故此,回大滇的路上,她放任自己暫時忘了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陰謀詭計。
親眼見到妘華死去時,她的心就像被人刺了無數刀難受,最重要的是,妘華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體內就像是被抽空一般虛晃,腦子空白一片。
回想在句町的那幾日,任她怎麼想,總是失憶一般,什麼法子都想不出來,她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命格的原因,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當初她用了最笨拙的法子逃出句町王宮,是因爲那段時間身心不由自己控制一般。
只能認命般等着,以不變應萬變。
那種失憶的空乏感在到達南越時,才微微好轉。
她心底嘆了口氣,妘華曾經寄居在她體內,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她的腦子和她的心纔會不由自己控制,什麼法子也想不出來。
那幾日就像生了一場大病,什麼都做不了,想不出,整個人渾渾噩噩,幸好她最終逃了出來。
還好,那些都過去了,只是每次她一想起妘華,心總會不由自主的疼起來,腦子也有些遲鈍,她想着這件事總要問問竹子柳纔好。
她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一面想,一面走,不知不覺間,春穗道:“公主,到了。”
姜妘己擡眼一瞧,春秋殿幾個字引入眼簾,自言自語道“哦,這就到了。”
春穗之前與若豆一起離開句町,姜妘己沒回來的日子也是急得不行,可她剛纔給姜妘己沐浴時,總覺得公主不對勁,公主以前不會無緣無故的發呆,眼神也有些怪異,總看向一處,她順着看過去明明什麼都沒有,也不知公主在看什麼。
她不知道姜妘己怎麼會這樣,也不好問,看到姜妘己身上並沒有什麼傷疤,才放下心來,公主在句町沒受什麼傷害。
只是,姜妘己這次回來,在她眼中總是變了,但又說不出哪裏變了。
姜妘己擡腳踏進春秋殿,身後跟着四個宮女,見到姜白鳳時,她展顏笑道:“妘己拜見太后。”
她說完,叩頭跪拜。
姜白鳳沒發話,只是淡淡瞧着她,也不讓她起身。
姜妘己跪了一盞茶的功夫,姜白鳳這纔開口道:“起來罷,這只是小小懲罰,以後看你還敢不聽哀家的話,哀家一早說過那姓旻的本就沒一個好人,你偏偏要與他糾纏,這下知道他是什麼人了罷?”
“妘己知錯,妘己以後必定都聽太后的!”姜妘己忙保證。
“嗯,這纔像話,你是如何逃出那王宮的?你信中也沒細說。”姜白鳳命香蘭攙起姜妘己。
“妘己恰巧遇到一輛拉死屍的馬車,跟着那馬車出宮的。”姜妘己淡笑道。
“哎喲,真是受罪。姓旻的小子
香蘭命人上了茶,偷偷瞧了春穗兩眼,春穗對她笑笑,算是打招呼。
“他想讓妘己做他的側妃。”姜妘己如實道。
“側妃?他想得美!他沒對你怎麼樣罷?”姜白鳳意味深長的擔憂問道。
姜妘己臉紅道:“太后,他雖然暴虐,但也沒爲難妘己。”
“算他識相!”姜白鳳輕哼一聲。
兩人又說了會話,姜白鳳命人準備晚膳。
姜妘己奇怪的是,姜白鳳破天荒的命人找來幾個人彈奏樂曲來,其中一人引起了姜妘己的注意,她疑心是離得遠,自己看錯了...
姜白鳳一面細細傾聽,一面稱讚道:“琴聲伴得不錯,別的樂曲也就勉強能聽。”
太后這一說,姜妘己心底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她嫣然一笑道:“太后說得極是,這琴音聽起來比起琵琶,竹笛確實更勝一籌,不知這琴師是何方人士,怎會彈奏這麼一曲皇圖陌路,這曲子是南越人最喜愛的曲子,這些人怎麼不彈奏些大滇的曲調來聽呢。”
姜白鳳笑道“哪裏的曲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好聽,能取悅人,這就夠了。”
這句話姜妘己聽出了弦外之音,難不成這木柯皇子充當琴師入宮是太后的安排,這木柯與接下來的計劃有關?
她越發猜不透姜白鳳的心思,不知她究竟在盤算什麼。
兩人正聽着樂曲,香蘭來報,若豆與棗婼求見。
姜白鳳思及他們二人聽說姜妘己回宮是來瞧她的,就恩准進殿。
若豆、棗婼拜見過姜白鳳之後,姜白鳳賜坐,一道聽曲,若豆坐在姜妘己的身旁,棗婼坐在若豆身旁。
三人相視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他們也是有眼力見的,不敢說話打擾太后聽曲,禁聲觀賞聆聽。
姜棗婼的目光掃視那些彈奏的樂師一眼,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坐在最後身着白色衣袍風華絕代,面如皎月的男子,那男子長得真是俊朗,與女子有些相似,有些陰柔之相,真真教人過目不忘。
幾人聽了一會曲子,姜白鳳道:“香蘭,去問問那琴師可願經常來這宮裏彈奏些曲子給哀家解悶,妘己你覺得這琴師彈奏的可好?”
“自然是極好,妘己也想時常聽聽呢,沒想到與太后想到一處去了。”姜妘己笑道。
“哀家就知道你會喜歡。”姜白鳳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姜妘己搖頭輕笑,不知姜白鳳要作何打算。
香蘭去而復返,領着木柯前來,木柯跪地道:“稟太后,柯某的樂曲能給太后解悶是我天大的榮幸,承蒙太后不棄,柯某必定會苦練琴技,不讓太后失望。”
“好,你叫什麼名字,何方人士?”姜白鳳嚴肅問道。
“稟太后,姓柯名九思,是哀牢國人士。”
柯九思與太后一唱一和,姜妘己不由好笑。
他可能是過於緊張,竟忘了他現在的身份不過是個普通百姓,沒有自稱草民,奴才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