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知道怎麼做,那你還有什麼疑問?”
“他在猶豫要不要修補,修補之後,可救眼前人,但將來會死更多的人!”
“那就不要補了,天常有道。”
“可他心中難安……”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世間生靈自生自滅自有其道。我嘗聽人說,要爲天地立心,爲生命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不知那個人是否在這樣做?”
“是!他仍然想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
“如此甚好,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既然他有鴻鵠之志,就不應該糾結婦人之仁。”
楚驛沉默了許久,低頭稽首:“多謝蔡子!”
“起來吧!”蔡邕把楚驛扶起,笑了笑,“要不要幫我整理一下資料,我明天還要去帶去東觀。”
楚驛想起另一件事,忍不住嘿嘿一笑:“蔡子,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蔡邕不知爲何感覺這笑容好賤,問道:“又有什麼事?”
楚驛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問問,師妹有沒有許配人家……”
蔡邕一愣,心說這木頭開竅了?嗯,琳兒也長大了,不比琰兒遜色,所以他動心很正常,可是他真想把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娶了?
蔡邕表示心情十二萬分複雜,男人決不能有二妻,蔡琳恐怕只能是蔡琰陪嫁的媵妾,這這這……這叫什麼事?
但是想到兩年前蔡琰跪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懇求,姐妹兩人抱着哭成一團的場面,爲了女兒的幸福,蔡邕還是忍了。
當然架子還是要擺一擺的,蔡邕清了清嗓子:“暫時還沒想好婚配給誰,只是前陣子,河東安邑的衛家替他們的二公子仲道向我求女,但我還沒有給他們答覆……”
說完,蔡邕有意無意的瞄了楚驛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衛家是大將軍衛青的後代,家世清白祖上輝煌,他們都要來娶我家琳兒,你再不抓緊恐怕真的就沒機會了!
可惜楚驛真的沒理解,他甚至都不知道蔡琳喜歡他……只是一聽衛家又替衛仲道這個短命鬼來求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禍害不了蔡琰你就要禍害蔡琳?你這麼吊咋不上天呢?
楚驛急忙道:“蔡子容稟,弟子聽說那衛仲道天生體弱,乃早夭之相啊!師妹萬萬不可嫁過去!”
蔡邕見楚驛急切的樣子覺得好笑,“明知故問”:“哦?那你認爲,她該嫁給何人啊?”
楚驛“神祕”一笑,蠱惑道:“蔡子還記得昔日泰山郡丞之子諸葛亮嗎,我觀其乃人中龍鳳,正是師妹良配啊……”
“這樣,不太好噗……你說什麼?諸葛亮!?”
蔡邕剛說一半突然噴了,這什麼情況?
楚驛得意道:“蔡子當年也是見過那諸葛亮的吧,那可是少年奇才哎喲……蔡子你打我幹嘛?”
蔡邕隨手抄起一卷竹簡狠狠敲楚驛腦袋上,指了指門:“麻溜的滾出去!”
“啊?”楚驛傻眼了,這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蔡邕閉着眼扶額,表示不想再跟他說話。
楚驛還不死心:“蔡子,諸葛亮他真是人中龍鳳……”
“滾!”
楚驛只得灰溜溜地滾了,只留下蔡邕在那裏長吁短嘆。
“師兄。”楚驛走出蔡邕的房門,卻見蔡琳笑吟吟的在門口等他。
“倚東風,一笑嫣然,轉盼萬花羞落。”
楚驛心中莫名一動,不尤想起這句詞來。
蔡琳眸中秋水盈盈,年紀不大卻在清純之中多了一絲媚態,楚驛又不禁想到“豔骨清奇”這個詞。
蔡琳嘻嘻笑了笑:“青兒姊姊好美啊,和阿姊一樣絕世而獨立,難怪師兄你會喜歡她。”
蔡琳笑容有些勉強,不過掩飾的很好楚驛也沒有看出來,楚驛摸了摸她的腦袋:“師妹你也很漂亮,不輸你阿姊的。”
蔡琳臉紅,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像小時候一樣抱着楚驛的胳膊:“師兄,我問你個問題好不好?”
“什麼問題?”
蔡琳只覺小心肝撲通撲通跳的飛快,低着頭臉紅的一塌糊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什麼意思啊……”
楚驛沒有注意到蔡琳的神色,認真想了一會:“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這裏有幾種解釋,一說是女子是在等他心愛的人,二說男子在等他的同伴,當然,也不能死讀書認死理。活學活用,也可以用這句詩表現自己的求賢若渴之類的……”
蔡琳呆呆的看着楚驛,確定他是認真回答之後,終於忍不住爆發,一腳踢他小腿上,就像一隻炸毛的小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說完,氣呼呼地跑了。
楚驛一臉黑線,你知道還問我?今天怎麼一個兩個都看起來怪怪的?
在門口站了會兒,不遠處蔡琰的房門開了,讓楚驛驚掉下巴的是,蔡琰和張青兒居然有說有笑,姊妹相稱,這纔多長時間啊?
楚驛再一次刷新了對於女生友誼的認識,心裏也舒了口氣,沒打起來就好……
由於事情結束的比楚驛想象的要快,此刻尚未到宵禁時間,楚驛便準備和張青兒回荀府。
楚驛在門口恭恭敬敬地道:“蔡子,今日弟子便先回去了。”
蔡邕點點頭,還是不想和他說話。
“對了,董卓要廢帝。”楚驛輕聲說了句。
蔡邕身子一抖,臉上瞬間閃過驚愕,憤怒,悲嘆各種表情,但最終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回了句:“我知道了。”
楚驛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
“青兒,你和琰兒的關係怎麼變得這麼好了?”
“你不樂意啊?”
“只是好奇。”
“琰兒姊姊人真是太好了,跟她在一起感覺特別親切。她還教導我好多事情,幸虧你將來的夫人是她。”
“呵呵,那就好,我還真擔心你們會不會打起來。”
張青兒丟給楚驛一個白眼:“幹嘛要打起來?因爲你?想得美!”
楚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對了,她跟你說了什麼?”
張青兒想了想:“好多好多……她還給我看了一篇女訓,聽說是你師父寫給她的,她還拿出來和我一起看。”
楚驛憑着前世的記憶回憶了一下,女訓的確是一篇不錯的子弟訓,倒也沒說什麼。
張青兒腳步輕盈,輕聲哼唱:“心猶首面也,是以甚致飾焉。面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鹹知飾其面,不修其心,惑矣。夫面之不飾,愚者謂之醜……”
楚驛聽得一愣一愣的:“你把女訓背下來了?”
張青兒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又不長,看幾眼就背下來了。”
楚驛嘴角抽出了幾下,突然想起張青兒也是有靈力的人,這說明她絕對算是一個智者!
張青兒惱怒,又掐着楚驛的胳膊:“你之前該不會一直把我當成笨蛋了吧?”
楚驛齜牙咧嘴,連忙道:“女訓不是說傅脂則思其心之和也,要心氣平和啊!”
“平你個大頭鬼!”
張青兒氣呼呼的,掐得更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