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九原縣位於五原郡的北方,也是幷州刺史呂奉先的家鄉。
呂布跪在一座小小的墳墓面前,十五年了,她終於回到了這裏。帶着鮮卑首領的頭顱,來祭奠她的父親。
九原縣人煙稀疏,整個縣也不過兩千人罷了。
一位老者帶領着一羣鄉民顫顫微微地拄着柺杖走了過來:“使君,您……真的長大了。您的父親在天有靈,看到您這麼出息也會開心的吧……”
“您就別這麼客氣了。”呂布嘆了口氣,這是他遠來村子裏的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小時候還對她多有拂照。
“對了,如今我回來了,這幷州的一切也該重新步入正軌。”呂布淡淡地道,“我就舉您兒子爲孝廉。做這九原縣的縣長如何?”
漢朝大縣爲令,小縣爲長。這九原縣人口稀少,最高長官自然就是縣長了。不過縣長雖然只有四百石,也是正規有編制的朝廷官員。對於平民來說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
那老者一聽喜出望外,甚至都要給呂布跪下磕頭。而其他鄉民也是紛紛羨慕不已,各種奉承之言不絕於耳。
呂布手一揮,一股真氣將老者托起:“您是長者,不必行此大禮。”
呂布雖然這麼說着,心中卻感慨萬千。她記起了當年讀《戰國策》時,蘇秦說過的一句話。
“人生世上,勢位富貴,蓋可忽呼哉。”呂布輕聲道。
“將軍,晉陽傳來了消息!”曹性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呂布淡淡地問道:“是賈文和傳來的還是張文遠傳來的?”
“是賈治中。”
“哦。”呂布不甚在意伸手接過竹簡。
在她認知中,如果是賈詡遞來的情報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張遼率大軍駐紮晉陽城以西,時刻防備着匈奴人,如果是張遼傳來的消息,那麼證明匈奴人有了異動,那纔是出了大事。
既然是賈詡傳來的消息,那麼估計只是一些瑣事吧,畢竟在呂布的認知裏,雖然賈詡能力很強,但是屁大點事情都要上報給她,生怕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主似的。
呂布打開竹簡,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賈詡在信中說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供給軍隊的糧草要沒有了,也就是說,呂布不能再帶着軍隊到處浪了。
這讓呂布很不爽,但是她也知道,賈詡已經做到了極限。幷州本來就人少地窮,如今養了近五萬大軍還能讓呂布揮霍了幾個月,也的確是賈詡的功勞。
若非賈詡,換了任何人,她的糧草早就要沒有了。正是因爲賈詡居中調度,統籌規劃,才能堅持到現在。
更何況,呂布如今手刃鮮卑首領,斬敵三千餘人。祭奠了父親,了卻了一大心事。所以第一件事情她也能接受。
只是賈詡的信中的第二件事就讓她完全不能平靜了,關於這點賈詡在信上只說了四個字:朝中有變。
但是呂布
呂布深吸了口氣:“讓魏續和宋憲率五千人留在五原郡屯田,其他人跟我回晉陽!”
呂布率領大軍日夜兼程趕回幷州的治所晉陽,賈詡和張遼出數十里遠迎。
呂布急忙問賈詡:“朝中出了什麼事?”
賈詡神色複雜道:“請使君到了城中再細說。”
郭嘉抓了抓頭髮,神情凝重:“是不是和董卓有關?”
賈詡點點頭。
呂布、賈詡、郭嘉、張遼和高順五人來到刺史府中,賈詡遞上一封詔書。
呂布接過詔書,上面是擢升她爲右將軍,命她將兵交給度遼將軍耿祉,即刻進京。
呂布將詔書遞給郭嘉和高順:“……你們怎麼看?”
“這明顯有問題!”張遼皺眉道,“幷州是將軍打回來的,士卒也是我們訓練的,爲什麼要拱手將兵權交給這個耿祉?”
度遼將軍府原本設在五原郡的曼柏縣,但是漢末大亂,胡人肆掠,白波賊原先又隔絕了交通,所以耿祉之前一直苦兮兮地呆在冀州的黎陽。
如今呂布先是擊退了白波賊,又逐步掌控了幷州諸郡,所以朝廷把耿祉重新派往幷州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這貨一來就要呂布把兵權交給他,他算哪根蔥?
“問題不是在於這個耿祉,而是在於朝廷要封右將軍,爲何不派人來給將軍發放印綬,反而要將軍親自去京城受領?這個完全不符合流程。”高順理了理耳邊的髮絲,提出質疑,“而且,朝廷爲何要突然擢升將軍呢?這封詔書下達的時候,我們的戰報應該還沒有送到朝廷裏吧?”
前、後、左、右四將軍,地位非常崇高,在大將軍、車騎將軍和驃騎將軍之下,而在其他諸將之上。
而且像大將軍、車騎將軍和驃騎將軍之類的,大多是皇親國戚才能擔當,皇甫嵩力破黃巾立下不世之功,也不過是封爲左車騎將軍,而且很快又撤了。現在最高職位不過是左將軍罷了。
而呂布無緣無故突然擢升,這正是讓人極爲費解的地方……這好像是,董卓專門把她引去長安一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郭嘉看着賈詡,臉上的神色難得的正經。
賈詡眼簾低垂:“當然,我一直派人關注着長安城內的情況,長安城的確發生了一件大事。”
呂布皺眉道:“什麼大事?”
“據說,天子被人行刺而駕崩,行刺者正是黃門侍郎楚子璋……”
呂布突然怒道:“不可能!”
賈詡頓了頓,往下說道:“御史中丞皇甫嵩是楚子璋的合謀者,如今他們已經逃跑了,去向不明。如今新帝登基,正是弘農王。”
呂布攥緊拳頭,咬牙道:“不可能,不可能!小驛他爲什麼要行刺天子?天子死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賈詡接着道:“不過就我所知,在長安城中還有一種流言,即先帝並沒有死,而是被楚子璋劫走了,至於理由尚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