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好,水都要涼透了。
裏面,除了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的聲音。
付文淵突然感覺不好,毫不猶豫的闖了進去。入眼的,就是已經昏睡過去的池裳,以及渾身,觸目驚心的痕跡。
付文淵微微的別開眼睛,取下一邊的浴巾,將池裳擦拭乾淨,小心翼翼的扶到了牀上,沒有讓任何人來幫忙,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的池裳,大約也是不太願意見到旁人的。
池裳這一覺,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的渾身都是火燒火燎的感覺,身上的錦被好像壓下來的大山,渾身都是汗津津的。
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是看見了在自己身邊忙碌着的付文淵。
腦中有片刻的清明。
似乎今日,文淵就是過來照顧她的。
“文淵,水。”池裳的聲音很低,但是付文淵依舊是聽見了的。
付文淵回頭,不過才半個時辰,池裳就已經醒過來了,只是這臉上的潮紅,實在的是有些不太正常。
付文淵當即感覺不對勁,下意識的貼上池裳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娘娘,奴婢這就叫人去叫太醫。”
池裳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病了的事實,許是昨夜被折騰的太過,加之她方纔在冷水裏泡了許久,這身子撐不住,竟然高燒了。
方纔她還在想,究竟要如何,纔可以避過榮軻的折磨,如今倒是給了她絕好的藉口。
思及此,當即的就是把付文淵給拉住了。
“文淵,不要過去。”池裳啞着嗓子,難受的很。
“娘娘,您病了。”付文淵還以爲池裳是病的糊塗了。
“我知道。”池裳腦袋昏沉的厲害,撐不住,靠在了牀邊,“你就當做不知情,若是現在將我治好了,晚上,還不知道會怎樣。與其如此,還不如讓我病着。”她真的是怕了榮軻,尤其是在那件事上。
付文淵心裏狠狠一震,心裏泛酸的厲害。
同爲女人,她明白池裳的痛苦,更加明白,心傷,大於一切。
皇上如今的做法,無疑是在自掘墳墓。分明兩人剛剛的好了一些,卻偏偏的又在橫生波折。
“奴婢知道了,奴婢不過去請太醫便是。”付文淵到了一杯茶水,淚眼汪汪的遞到了池裳的手邊。
隨即掩着被子,讓她躺了下去。
看着跟在自己身側忙碌的付文淵,池裳心裏歉疚,“文淵,到底還是連累你們了。”她雖然病了,可是心裏清楚的很。
付文淵會到這裏來,不僅僅是因爲來照顧她。
更多的,怕是榮軻用來震懾顧清鴻的,爲的,就是不讓顧清鴻有機會將解藥給自己。
其實她和榮軻之間,橫亙的問題,一直都是存在了,只是二人從來的沒有去正視過。
過去的事情,她不記得,對於榮軻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自己不記得,自然就不會記得那些傷害,可是同樣的,榮軻的心裏,總還是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什麼時候又會想起來了。
越是時間久了,這樣的事情就越是積壓在心頭,慢慢的,就成了一塊心病。
直接的是將榮軻心中的心魔給無限制的放到了太多倍。
無論她如何做,都不會信,都會害怕,恐懼。
她和榮軻之間,就好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衚衕,一定要兩人撞得頭皮血流,都不一定可以跑的出去。
付文淵不敢去請太醫,可是又害怕時間久了,會傷了池裳的身子,只要一遍遍的用毛巾給她冷敷,幫她降溫。
“叩叩。”屋外,有小聲的叩門的聲音。
付文淵先前吩咐過,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進來。
因而,屋外等着伺候的人,只敢叩門。
付文淵起身,將屋門打開,外面,是劉恆。
“劉總管,可是皇上有什麼吩咐。”付文淵看着池裳的模樣,不可例外的是對皇帝有微微的不滿,可是主僕之分,這樣的不滿,不過是心底的一點情緒,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娘娘可起了?”劉恆在這深宮之中多年,看人的本事一流,自然的是知道,昨夜不會是什麼消停的一夜。
因而只是小心翼翼的詢問。
“還睡着。可是皇上有事?”付文淵答應了不將池裳病了的事情告知任何人,那麼眼下,就一定不會說。
劉恆瞭然的點頭,“皇上吩咐了,若是娘娘醒了,自會來鳳儀宮陪着娘娘用午膳,若是娘娘沒醒,皇上就晚上再來。”
“有勞劉總管了。”付文淵行了個禮,派人送劉總管離開。
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池裳醒着,自然的是聽了個清楚明白。
等到外面的人離開了,池裳纔開口,“再過幾個時辰,你去正殿稟報,就說我病了。”她病了的事情,不能隱瞞的太久,不然的話,皇帝知道了,定會責罰文淵。
她不能再讓旁人爲自己受過。
“奴婢明白。”付文淵心裏泛酸,都已經這個地步了,還在爲自己考慮。
看着池裳如今的模樣,她心裏突然的有一瞬間就動搖了。
過去,看着娘娘癡情的樣子,覺得和皇上在一起,纔是娘娘最大的心願,最大的幸福,可是現在,她居然開始動搖這個念頭了。
鬼使神差的,付文淵是這麼想的,居然也就直接的這麼問了出來,“娘娘,您可曾想過,離開皇上?”
離開?
池裳皺眉,“怎麼,就連你也不相信我的話,我說過不會走,就一定不會走。”
付文淵知道池裳是誤會了,急忙的解釋,“娘娘,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的意思是,您在皇上的身側,當真會幸福?”過去她是篤定的,現在,她開始懷疑了。
若是當初,娘娘沒有從驪山被皇上接回來,如今安穩度日,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池裳搖搖頭,她難受,她受傷,卻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一顆心,這一點,池裳心裏很明白。
“文淵,榮軻他是病了,有心病,等他好了,自然就會好的。”如今的池裳,不記得那些傷害以後,保留着的,還是一如從前那股堅定。
宛如,當年不顧衆人的反對,不惜和池大人斷絕父女關係,也要執着的嫁給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