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很久都沒開葷了,就連張母都吃了不少,兩個人把這一盆肉喫得精光,嘴巴上油光發亮。
最後只剩下湯。
張強喫完了飯就大爺似的半躺在涼椅上剔牙。
張母收拾桌子。
小心翼翼的把湯盆放在櫃子裏,裏面還有雞湯呢,都是油,明天拿來煮麪條正好。
其實這樣也不錯。
村裏人雖然怕兒子,但也因爲怕,什麼都不敢說。
家裏窮是窮了點,時不時的兒子就從外面順點肉回來,還不用花錢,挺好的。
張母洗碗去了。
張強賭了一下午,有點累了,站起身,準備回房間去睡覺了。
恩。
明天還有事呢。
養精蓄銳纔好翻本嘛。
眼角突然掃到牆根那兒好像站着個小女孩,穿着裙子,低着頭,看不清臉。
張強心一驚。
再看,就什麼都沒有了。
屋裏燈光有些昏暗,老舊傢俱的影子投在牆上,影影綽綽。
張強忍不住自嘲。
呵。
都這麼多年了,要報仇早就報了,何須等到現在。
是他眼花了。
拍了拍有些發昏的頭,今晚上多喝了兩杯。
打了個哈欠,還是去睡覺吧。
有人說,精氣神好了,運氣就會好,財神爺也喜歡精神頭十足的人呢。
到時候再弄點錢,一定能翻本,把以前輸的都贏回來。
房間裏,很昏暗。
張強一腳踢開門邊的凳子,罵了句髒話,摸到牀邊,前些日子下雨,燈壞了,也沒來得及修,好吧,其實是沒錢買新的燈泡了。
反正這家裏也就這樣,就算閉着眼睛走都不會摔跤。
被子堆在一團。
屋裏常年潮溼漏水,被子也一股黴味。
張強已經習慣了。
這天也熱,今晚上尤其的悶熱,直接把被子扔到腳那邊。
躺在牀上,頭枕在胳膊上,很奇怪,明明剛纔頭還暈着,現在卻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睡不着唄。
就想想明天怎麼弄點錢出來。
恩。
保護費前一陣子才收了。
離下個月還遠呢,算了,讓他們先預付了,下個月就不收了。
等翻了本就好了。
房間裏很安靜,月光從窗口照進來,地面上,有兩個影子,一大一小。
睡着昏沉。
張強很快閉上了眼睛,呼吸也變得均勻。
思如從牆角里走出來。
這具身體是李佳怡的身體,八歲的小孩子。
藉着月光,能看到她臉上詭異的笑容,彎起的嘴角像是掩蓋着無數的祕密。
半夜。
張強突然覺得有點冷。
抱着身體。
睡得有點迷迷糊糊的,嘟噥了幾句。
翻個身,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
腦海裏不知怎麼的就閃過一個想法。
屋裏還有別人,那個人正在看着他。
這個想法越發的強烈。
心跳加速。
張強猛的睜開眼睛。
熟悉又陌生。
像是在哪裏見過,但又怎麼都想不起,似乎在記憶裏被灰塵掩蓋了。
那人見他醒來,有些不耐煩的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麼還在睡,都在等你呢。”朝窗外看了看,湊到他耳邊,“刀都準備好了吧”
張強:
還處於萌萌噠當中。
不明白這個人話裏什麼意思。
什麼刀
難道是最近幫派要跟哪個對手血拼,可他沒接到通知呀。
莫非是臨時決定的。
也說不定。
這樣的話刀肯定要準備好了。
忙說道,“我馬上去拿刀。”
說着下牀就去翻櫃子。
櫃子裏,長刀短刀砍刀都有。
然而很把櫃子打開,呵,除了幾件衣服,什麼都沒有。
有點懵。
刀呢。
難道是被老太婆扔了。
當即就怒火沖天,橫眉豎眼,準備吼。
就被那人拉住,“你幹啥,被人聽到了怎麼辦”
張強:
就說刀不見了。
那人看着他,深呼吸一口氣,“我知道哪裏有刀。”
說着,就拉着張強跑出去,到廚房裏找了把菜刀,刀口很鋒利。
張強卻有點嫌棄。
說道,“就這刀能幹點啥。”
那人卻沒理他,拉着他就往外面跑。
張強才發現,已經是白天了,還好大的太陽,應該是正午。
空氣散發着一股植物被燒死的香氣。
如果是平常,被一個陌生人拉着,他肯定早就揍人了。
今天也不知怎麼的,完全生不起一絲的反抗,心裏還有點害怕。
那人把他拉到河邊。
正是夏天,河邊草長得很茂盛。
已經有另外三個人在那兒了,都是小孩子,十來歲。
走近了才聞到,好像有股臭味,是什麼東西腐爛的氣味。
張強心跳突然加速。
這個場景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就聽那人說道,“現在,咱們該怎麼辦,真要那麼做嗎”
穿着灰色體恤的男孩冷笑一聲,“呵,不幹,等着人來抓我們嗎”
看着那人,“王健,你就不怕你爸揍你”
王健,也就是去叫張強的那人瞬間就不說話了。
他爸是村裏出了名的鐵拳頭,打起人來,不論老少男女,都往死裏整。
要知道老李家的小孫女有他一份力,得把他打死。
“我我沒說不幹,阿倫,你說怎樣就怎樣。”
那個叫阿倫的少年抿了抿脣,看向張強,“強子,你呢”
被點到了名字。
張強:
有點不知所措。
張了張嘴,他很想說,別幹吧,扔河裏算了。
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是,“我沒意見,都聽你們的。”
心裏一點抗拒的感覺都沒有。
都嚇傻了。
見他們拿起刀,走向那棵大柳樹。
柳樹下,躺着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樣子,梳着兩條小辮兒,穿着紅色的紗裙,粉色的涼鞋,露出的胳膊小腿泛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