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等等。
他猛的想起一件事。
昨天從幺姨家回來,才踏進門口就聽見一陣鞭炮。
姜海瞬間臉就白了。
在農村裏,一般有人去世,會在嚥氣後放炮。
他暗罵一聲。
喫飯的時候就問思如,“媽,樓上那家啥時候埋”
一想到樓上死了人,那靈堂就擺在租房的客廳窗戶外,正對着漆黑髮亮的棺材,遺照上慘白僵冷的臉面無表情隨時盯着他姜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只覺得不寒而慄了。
好可怕
才搬家就遇到這事,可知有多心塞。
思如淡淡的說道,“怎麼也得選個好日子噻。”
恩。
看黃曆。
喪葬是很重要的事。
在古老的觀念裏,這關係到子孫後代的前途。
要結合老者的生辰八字、年齡、死亡時間精確到時辰、以及是否壽終正寢各種前提。
然後再推算起靈入土、用羅盤找個風水寶地。
十分慎重。
如果稍有疏忽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是有例可循的。
趙老太家一親戚,當然,現在已經沒聯繫了。
爲啥
人都死光了。
那家本來是極不錯的,兩口子踏實肯幹,一兒一女也乖巧聽話,但在冬天的時候,老母親沒熬過去,偏巧死亡的日子也不好。
在七上。
大凶。
這種就要特別的謹慎對待了。
可找人沒找對。
如今農村裏看陰陽的先生幾乎沒有,唯有的幾個還是半吊子,親戚家運氣可以說是很黴了,找的那人特別的愛喝酒,沒事就暈二兩。
就看錯了。
親戚家的老母親定好日子入土,什麼都準備好了,各種流程也走得差不多,卻被那先生說搞錯了。
是時間。
他居然翻到去年的歷書。
也就是說,老母親入土的時間是按去年來算的。
大錯特錯。
陰陽先生再翻了今年的歷書,一看頓時一驚。
臥槽,兇上加兇
他一身冷汗的把這事告知主人家,“是我的疏忽,好在還沒入土,可以選吉日再入土。”
吉日是幾號
“恩,我看看再等一個月。”
“這麼久”
親戚當即就驚呼出聲。
他眉頭緊皺,出殯的事一切準備就緒了。
“算了。”
“人死如燈滅,這只是個形式。”他就沒在意。
再說,家裏席面都擺好了,親戚朋友也都通知到位,這時候來個變動,得多花多少錢。
就沒幹。
按着原來的錯誤的日子把老母親入土爲安。
安嗎
應該沒有。
不到兩年的時間,男人就得了肺癌去世,老婆聯想到當初陰陽先生的話,馬上帶着倆孩子改嫁,連姓名都改了,就怕遭連累。
而老母親的小兒子,四十幾歲還沒結婚。
這一家,算是斷了根。
姜海一聽思如這樣說,頓時一聲失望的長嘆。
“媽呀”
喫飯也沒胃口了。
思如問道,“既然你回來了,那駕照什麼時候去學呢
”
姜海拿筷子戳着碗裏的米飯:“去年說的是四月去學,等一會兒我給教練打個電話問問他具體的時間。”
很期待。
男人誰不愛車呀。
而且有個車也方便,就算開滴滴賺錢也比拉線好。
“恩”
“這有什麼考慮的,小海他要是考上了,肯定要買噻,不然考個駕照有什麼用,就拿個本本兒耍呀。”
思如還沒說話,王貴根就搶先一步開口了。
他是擔心。
共同生活這麼多年,很瞭解老婆子,特摳。
窮慣了。
有點錢就存起來。
捨不得喫捨不得用。
姜海臉上一喜,“真的嗎叔真的要買車嗎”
“真的。”
王貴根笑着回答。
“耶”
年輕小夥子直接從椅子上歡呼着跳起來。
思如板着臉,“媽先說好,拿到駕照纔買,要是拿不到,車子的事情就免談了。”
“嗯嗯。”
姜海連連點頭:“放心,我肯定能拿到的。”
很自信。
他三兩口喫完飯,把碗一推,“媽,我去幺姨家。”
思如在後面喊,“走路慢點,過馬路小心”
但姜海已跑遠。
何帆也是睡到中午纔起來,姜海來的時候他臉還沒洗,眼神惺忪頭髮凌亂很沒有精神。
頹廢。
“你咋起的這麼早。”
姜海難以掩飾心裏的喜悅,“我媽說等我拿到駕照就買車,老表,你要不要一起去學。”
恩。
到時候也喊你媽買個車。
何帆:“誒”
很驚訝的看着他,“我大姨她沒反對嗎”
姜海擡起下巴,喜滋滋的說道,“我叔說不買車,學駕照有什麼意思,她就同意了。”
慫恿何帆:“你也來考唄,到時咱倆一起。”
何帆有些意動。
線路上結了三萬塊,以前打工也存了點,再讓家裏資助一些,買車是可以期待的。
大不了買個普通配置的。
就點頭,“可以。”
兩人正聊着天,門突然就敲響了,何帆打開一看。
是羅家良。
恩,趙玉珍的二兒子。
他長得臉圓身體魁梧,兩手空空,露出不羈的笑來。
“何帆,聽說你小子得了一大筆獎金,別忘了當兄弟的哈”接下來就是各種貶低吹捧。
何帆臉都黑了。
“快進來。”
“你還好意思說我,自打建了家族羣,大家都發了紅包,就你一個人在推三阻四的,我說羅老闆兒,你好歹也是月入十五萬的人,咋連一個二十不,幾塊錢的紅包都捨不得。”
羅家良一邊換鞋一邊說:“什麼月入十五萬,哥要是真有那麼多,還不買到市區來”
“假的,哥發着玩的。”
何帆卻不信,“發票蓋章都有你還騙我。”
羅家良也很無奈。
他能怎麼解釋,說最近確實是賺了大錢嗎,或者就拿團隊的收入在羣裏惹人紅紅眼。
“老表,你就莫洗刷我了。”
何帆冷笑一聲。
沒再說話。
羅家良走進來纔看到姜海也在,兄弟兩人又玩笑一陣,趙幺妹端菜出來,“喫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