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芳：“……”
她始終不信。
可，這鬼神之事自古以來都有的，由不得不信。
咬了咬牙，擡頭掙扎的看着思如，像是下定了決心，她目光閃爍，說道，“其實，我也有件事一直以來都不敢跟你說。”真不敢。
思如眨了下眼：“什麼事？”
一向懦弱可欺的便宜媳婦居然還知道瞞人……
李淑芳小聲道：“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思如：“好。”
就見李淑芳有些愣神的看着外面，喃喃道：“我也記不清到底是多久以前了，好像是一次娘又說我不能生，我……我居然產生了恨意。”
“好、好可怕！”
“娘罵我是應該的，我的身體寒氣太重受孕艱難讓林家斷根絕種，這擱誰家都是無法原諒的過錯，這樣的媳婦必須要被退回孃家的。”
“我懂呀。”
“我不可以恨的，娘打我罵我，都是我這當兒媳婦應該受着的。可，我那時居然恨她。”
“很恨。”
她轉頭看着思如，眼裏有淚，“榮哥，你知道的，我是個很軟弱的人，我的人生只有順從。可在那一瞬間，我居然想……想掐死娘。”
“我覺得自己好可怕，殺婆母，那是大逆不道呀！”
尤其是在榮哥去江州後，家裏只剩三個女的，那種情緒更加兇猛，在小丫生病時達到頂峯。
她抓婆母的頭髮，撓臉，用腳狠狠的踹……
是真的想把那個心腸歹毒的老女人打死的！
甚至——
李淑芳咬着嘴脣不敢看思如：“我還想殺了你。”
思如：……臥槽！
虧她還以爲便宜媳婦需要保護，結果，這貨柔弱的外表下其實長了一顆猛虎一樣的心。
特別是在李淑芳說到半夜起夜後走到廚房已經想拿菜刀了，她摸了摸脖子，呃，謝謝你的不殺之恩。
額滴天！
差點就身首分離了呀魂淡……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殺我？”
李淑芳忙搖頭，“我、我不想的，你是我男人，又一直對我很好，我怎麼可能想殺你！”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越看你越不順眼，那天你帶我跟小丫出去逛街喫飯，對，就是娘說要給你相姨太太那天，我們走在街上，後面一輛小汽車開過來，我、我就想把你推出去。”
思如：……
臉很木。
問道，“你身邊最近有沒有出現奇怪的事情？”
“有。”
李淑芳很肯定，“可能是近來娘一直在念叨着要給你娶姨太太，我、我晚上就做夢了，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的，就老夢見你順從了孃的話。”
“家裏有了二房三房四房……反正，很多女人，她們給你生了孩子，你對她們也很好，甚至允許她們欺負我。可欺負我無所謂，小丫是你的親女兒，在家裏還很窮的時候就有了她，哦，對了，夢裏，你變得有錢了。”
“你任由她們欺負我，她們說什麼你都信。”
“我說什麼……不對，你根本就對我不耐煩，根本就不容許我解釋就把黑鍋給我戴牢實了。”
“可你竟然也不管小丫了。”
“後來，小丫被你其中一個姨太太算計死了，我……我看到那人的臉，竟然是外頭那位，沒錯，就是那個叫張素素的不要臉的女人！”
“我討厭她，討厭死了！”
捂着臉大哭起來。
思如一臉懵比。
不過還是拍了拍李淑芳的肩膀勸道，“這大概就是咱倆的命，只有接受現實。”
“反正——”
“有些事咱倆也干涉不了，沒那能力。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變得面目可憎，不，發現我跟那個張素素親密起來，你一定要順其自然。”
“那時候，那已經不是我了，是另一個人。”
“要是不離開，說不定你夢見的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至於以後的生活，我已經拜託了岳父照顧，你跟小丫一定是衣食無憂的。”
……
門外，林母還是沒吵贏，張素素的哥嫂抓着她的衣領，凶神惡煞說不給錢就不客氣了。
她哭嚎。
最終還是思如出來，拿了十塊錢，說，妥協？
錘子！
“誰給我把他們趕走，這些錢就當是給大家的辛苦費了。”
張家哥嫂、張素素：……
喫瓜鄰居們：……
臥槽當然幹了！
紛紛擼起袖子，兇狠的朝着勢單力薄的兩人走去。
兩人不斷後退，臉上寫滿驚恐，“你們，你們不要亂來，信不信我馬上去報官！”
有人猶豫。
有人冷笑，“信不信勞資把你腳杆打斷，看你拿啥子去報官，呵，像狗一樣爬起去嗎。”
張家大哥，慫了。
一手抓着媳婦，一手拽起妹紙，跑得飛快。
思如論功行賞。
敢於出手的喫瓜鄰居每人都分到了一塊多錢。
其中一個大漢揣着錢笑眯眯的對思如說道，“大兄弟，以後遇到困難，就來找哥哥我。”
恩。
錢到位，一切都好辦。
接近兩塊錢呀，他在外面拉一天的黃包車都賺不到這麼多。
思如微笑，“好。”
林母卻尖叫出聲，“你這是幹什麼！家裏本來就沒錢了，你還拿了十塊錢給……”一愣，“你還有錢？”
呵。
思如怎麼可能告訴她。
轉身進了院子。
這樣，林母還能猜不到？一臉喜悅的跟在思如身後，既喜悅又不滿，“你給他們錢幹嘛，娘又不會有事，真打起來，娘還能輸？還不如把那錢給娘，娘改善改善家裏的伙食。”
真的。
先前每天都有肉喫，雞蛋也是不限量了，這突然間變全素，一點油水都沒有，她很不適應。
她的胃，也不適應。
恨不得立馬把私房錢掏出來去街上買只燒雞啃。
“……那一家就是無賴，幸好兒子你沒瞧上，不然咱家還不得被坑大呀！沒事沒事，娘再給你挑好的。”
這一次，李淑芳聽到這話，沒有再傷心難過。
恩。
她現在很絕望。
丈夫想殺她，她想殺丈夫，還有比這更慘的嗎？
關鍵，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