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雪手裏捏着合同，密密麻麻的字，她一個都看不進去，瘋狂的想把這幾頁紙撕成碎片扔到李卓華臉上，然後一口唾沫呸得他懷疑人生。
但，離婚？
她從來沒想到好多年不曾管過的老太婆在男人心裏那麼重要，在她的管教下，別說錢，電話都很少打過，除了要東西外，能說幾句就不錯了。
完全看不出。
煩死了！
真的，她不想賣房，也不想離婚，要是……要是現在來個電話，說老太婆剛剛死了。
多好。
思如看了眼楊曉雪，說道，“快簽字，別拖延時間。”
楊曉雪抿緊嘴脣，她眼睛緊盯着桌子上的簽字筆，手指輕輕動了兩下，擡頭，“要不，這房先不賣，咱們想其他的辦法去湊錢。”
“好啊。”
楊曉雪：誒？
這麼容易就同意了？感覺有點不真實，懵懵噠！
不過，同意就好。
下一秒，就聽到思如滿是嘲諷的聲音，“不如，你再回趟你孃家，讓岳父岳母借點錢。”
不然呢？
說得好容易呀！
嘴皮子動一動，其他的事全要自己去做嗎？
誰傻呀！
楊曉雪本來就憋着一肚子的氣，頓時朝思如吼道：“那又不是我媽，憑什麼要我孃家借錢。”
思如：“就憑你把我賺的錢全部貼補給你孃家。不去是嗎？好，剛好我帶了結婚證，走，馬上去換，誰稀罕給你孃家當牛做馬呀！”
“我告訴你楊曉雪，離了婚，你什麼都得不到。”
楊：……
氣得渾身發抖。
好一會兒，才咬着牙道，“房子、房本兒上有我的名字，我能分到一半，還有兒子……”
“你可拉倒吧！”
就被思如一聲不屑打斷，擡起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滄桑疲憊的臉上寫滿了嘲諷。
“楊曉雪，你還不知道現在出了新的規定吧。”
新的……規定？
“什、什麼？”
不知爲何，楊曉雪看着從來老實巴交軟弱可欺的男人臉上露出這麼篤定的表情，心突然跳的很快。
感覺，感覺不好。
有什麼超出了她的認知。
思如冷笑一聲，“是，房本兒上有你的名字，那又如何，房子是我一個人出錢買的，我有出資證明，你沒出錢，有名字也分不到。”
攤開手，“沒辦法，現在就是這麼規定的。”
“就是爲了防止某些人以結婚爲誘餌來釣姜太公……呸，來釣人傻有房的，大齡老實人。”
呵呵。
“不信，你去問呀。”
“看這房子到底是歸你還是歸我，還有，你說要小進，怎麼的，你說要就能要到？”
“想得未必太美了！”
楊曉雪氣血上涌，她還沒從房子的打擊中出來，腦子一陣陣發暈，目光猶如毒蛇一般的盯着李進，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
“李進，你過來！”
才十二歲的少年郎很無助，緊緊的抓着姑姑李燕的手，咬着嘴脣，眼裏迅速蓄積眼淚。
雖然不愛學習，但到底還只是個孩子呀。
沒有孩子願意父母分離。
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一家人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他沒動。
癟着嘴巴一副被拋棄的樣子。
楊曉雪目光冰冷，“李進，到媽媽這裏來。”
恩。
是命令。
最後，他順從了。
主動掙開李燕的手，一步一步朝着楊曉雪走去。
很慢。
但也足夠讓楊曉雪看到李進的態度了。
她鼻子裏冷哼一聲，“李卓華，兒子是我的。”
思如：“是嗎？”
俗話說，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這是最後？
不過練習罷了。
輕笑一聲，“楊曉雪，你知道你根本就養不活兒子，不對，你連你自己都養不活。”
見過米蟲自力更生的嗎？
看向一步一步比蝸牛還慢的李進，“小進，過來。”
李進：……
同樣的話，他很爲難。
中介小哥是懵比的。
忙開口道：“兩位，兩位，咱們還是來談談房子的事。”
喂。
你們莫不是忘了來中介公司的目的了。
楊曉雪在半個月前還是一個女王般的女人，親戚朋友沒有不羨慕她的，這才過了多久，就衆叛親離了。
沒有錢，過個錘子！
她深知一切都是錢帶來的，如果離了婚，她將失去所有。
猶豫再三。
才咬着牙在合同上籤下狗爬字。
一式三份，思如笑眯眯的，很快，手機響了一聲。
到賬。
因爲是直接賣給中介公司，在合同簽完的那一刻，交易就成功，公司馬上把錢打到李卓華的賬戶上。
“過戶的事就由我們公司來解決了，李哥慢走。”
中介小哥道。
幾人從中介公司出來，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房，沒了？
楊曉雪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她不敢相信。
房子……
對了，錢！
她趕緊看向思如，“錢呢，把賣房的錢給我！”
思如冷笑，“你想得有點美。”
沒再理會扶弟魔，走到街邊打了一輛車，李燕拉着李進緊跟在後，楊曉雪還生氣着，沒動。
心裏把思如罵得狗血淋頭。
然後，車門被用力的關上，開走了，開，走了？
楊曉雪：……
臥槽居然不等她！
關鍵，現在房子也賣了，她該去什麼地方？
身上還沒錢。
“李卓華，你個混蛋！老孃要弄死你！”
出租車上。
李進不時的往後看，他拉着思如的手，小聲道，“爸爸，媽媽還沒上車。”
思如：“恩。”
李進瞪大眼睛，然後呢？
不過，抓着爸爸的手，雖然粗糙，卻溫暖。
很有安全感。
李進沒再說話，他想，媽媽一直不喜歡婆婆，就算去了醫院也是吵架，不去，也挺好。
出租車在醫院停下。
思如三人快步走進去，走到李母的病房外，打開門，看見李父正在跟李母說着什麼。
“小進？！”
兩個老人看見許久未見的大孫子，蒼老消瘦了許多的臉上滿是驚喜，李母忙朝他招了招手。
“快到婆婆這裏來。”
又讓李父去洗幾個水果。
拉着李進的手，“你怎麼來了，今天不上學嗎？”
李進抿了抿嘴脣。
上學？
他幾乎忘了在學校裏是什麼感覺了。
小聲道，“婆婆，你好些了嗎？痛不痛？什麼時候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