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修在府中的高處,在出門的地方有長長的臺階,趙沅鈺看到臺階,便想起前世祖母的一摔,不由緊緊地扶住了老太太。老太太瞧着沅鈺緊張,笑着道:“放心,祖母如今還硬朗着,不至於走不動幾級臺階。”趙沅鈺道:“祖母可別大意,就是因爲這臺階日日要走,才容易掉以輕心,若哪下真的磕了碰了,可不是鬧着玩的。”回頭又囑咐老太太身邊紫荊紫竹兩個大丫鬟道:“日後祖母出入佛堂時,兩位姐姐一定要謹慎,安排好跟着的人,千萬莫讓祖母摔着。”二人雖不解趙沅鈺突然地叮囑,依然點頭稱是。
老太太與趙沅鈺回到宜安苑,周嬤嬤上前回道:“老太太,剛剛誠毅伯府來下了帖子,要明日接大小姐過府呢。”老太太瞧向沅鈺道:“你上次去伯府已是三月之前,親家太太定是想你了,如今家中無事,你便和兩位先生告個假,去伯府住些日子吧。”趙沅鈺雖然同樣想念誠毅伯府的一干親人,卻又有些擔憂老太太的安危,但她的擔憂是無法訴諸於口的,只有安慰自己,該囑咐的也囑咐了,劉氏也圈禁院中,大抵是無事的。
齊品修和齊品達聽聞小表妹要過來,特意在學堂告了一天假,一大早便在二門處抻長了脖子張望。盼了半天,可算等到了擡沅鈺進來的軟轎。齊品達見了趙沅鈺便嚷道:“鈺妹妹,這三個月來我與大哥給你寫了好多封信,你怎麼不回?只送些小手帕給我們,我們瞧你繡的精細,也不敢用。”趙沅鈺道:“我如今正練着字,字不成型,怕被你們笑話,只能回給你們一些小玩意,每次你們寫信給我說出去玩那些趣事,我之前聽都沒聽過的,真是有趣,每次你們的信我都要看上幾遍。”二夫人聽見聲便迎了出來,笑着對趙沅鈺說:“都是一家人,寫字再不好又有誰會笑你,你瞧他倆的字,又能好上哪去,你不回信可急壞了這兩個潑猴,還總想着要去趙家找你玩呢。”趙沅鈺笑着對二夫人道:“二舅母不知,兩個表哥要麼給我寫學堂的趣事,要麼就是在外面又見了些新鮮玩意,可若是我寫起來,那便只有,我今日練了五張大字,下一封還是,我今日練了五張大字,無趣的緊。”大家聽到沅鈺的話,不由都笑了起來。齊老夫人道:“天可憐見的,你們家人口少,也沒個人能帶你出門,你這兩個表哥,家裏一個看不住,就是要溜上街的,每次都害得大家好找。過幾日他倆學堂休沐,我便派幾個家丁跟着讓你兩個哥哥帶你去街上轉轉。”趙沅鈺歡呼一聲,黏在齊老夫人身上,嬌聲說道:“外祖母疼我,我要給您捏肩捶腿,好好孝敬您。”齊品修和齊品達也一陣歡呼,作勢要爲老夫人捏肩捶腿,屋子裏頓時笑聲一片。
齊府是武將之家,各種規矩講究一向沒有詩書之家嚴謹。趙沅鈺在齊家,就如同被解去了無形的枷鎖,變得活潑好動起來。加上齊品修與齊品達兩個混世魔王的加持,三人更是無法無天,作興出許多新花樣來。今日要在馬場跑馬,明日又去湖邊釣魚,齊品達還突發奇想,叫人直接在湖邊架上火烤魚喫,幾個孩子哪裏會烤,把魚的表皮都烤成了碳。齊老夫人瞧着三個人臉上黑一道白一道邁進屋來,眼中突然涌出淚水。對大夫人道:“鈺兒與她母親的性子真是極像。邱晨幼時也有一次淘氣,同邱朗,邱明和鴻生在湖邊烤魚,回來他們幾個也如今日這般,當年他們在一塊多好啊,如今邱晨卻早早的走了。”大夫人上前撫了撫老夫人的背,連聲勸說。
沅鈺在一旁由着人擦拭,忽然聽到了母親的名諱,便豎起耳朵聽,卻聽到了“鴻生”二字,是她前世的公爹,北昌候李鴻生的名字。原來她的母親自小便與北昌候熟識,那麼她的婚事,也是因此而定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