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沅鈺被趙銘城這番話說的有些無奈,下意識就想笑,心想,這個親爹還真是不明白後宅那些彎彎繞繞。但趙沅鈺受了老太太和齊老夫人這麼久的教導,已經不是剛剛醒過來時那個心有不平就要說出來的孩子了,她也意識到了如今趙銘城會對她客客氣氣,兩家長輩也頗爲重視她,就是因爲將誠毅伯府與趙銘城聯繫起來,爲了實現自己的價值,她也不會再貿然頂撞趙銘城。於是趙沅鈺擺出一副假惺惺的溫柔面孔,瞧向趙沅琪道:“爹爹說的很是。之前我還太小,並不懂事,總不想帶着妹妹玩,現在我長大了,有時想想,三妹妹尚在襁褓,府裏能說說話的只有我和二妹妹了,如今妹妹肯親近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罷便一把拉起趙沅琪的手,開心地道:“明日下了學,咱們便去後園子盪鞦韆玩,晚上就回祖母那裏,好不好?”趙沅琪僵立當場,她一沒想到趙銘城會突發奇想出了這麼個餿主意,二沒想到趙沅鈺如此上道,竟安安穩穩的就把事情應了下來,還大變臉一樣地唱了這麼一齣戲,她此時突然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趙沅鈺的對手了。可在一臉家和萬事興模樣的親爹面前,趙沅琪也不敢指着鼻子質問趙沅鈺你怎麼人前人後兩張臉,只得垂下眼簾,擠出一絲微笑,說:“如此甚好,有姐姐陪着我,我也不孤單了。”
二人出了趙銘城的書房,都跑到樹下嘔了一升的酸水。
一月之期過得飛快,趙銘城自覺這一個月內他無論公事還是家事都處理的十分完美。於是六月二十八這一早,新出爐的蘇州知府趙大人便帶着美妾輕裝從簡地奔赴蘇州。臨行前老太太叮囑趙銘城要小心做事,楚氏和劉姨娘眼淚汪汪,趙沅鈺也佯裝不捨,趙沅琪更是抱着趙銘城的腿不肯撒手。待趙銘城的馬車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中,大家瞬間都收了眼淚,各板了一張臉,扶着丫鬟回了自己的房間。
趙沅鈺無聊之下,便又掛心起那位生死未卜的周老大人,時不時便翻看邸報尋找他的消息。七月初八這一早,趙沅鈺終於在邸報上發現了皇上的敕令:都察院右都御史周閔泓於國有功,加封太子少傅。趙沅鈺忙跑到正屋問老太太道:“祖母,太子少師這個銜是頒給活人的吧?”老太太正喝着茶,被她這冷不丁一問,笑的把茶噴了出來,一邊咳嗽一邊問道:“自然是給活人的,你從哪裏冒出了這麼個問題?”趙沅鈺把邸報遞給老太太道:“我是瞧見了邸報上寫着周大人封了少傅,才覺着奇怪,外祖母說那刺客都把匕首刺入周大人心房了,全靠老參吊着,難不成江南還真有在世華佗,把人從閻王爺手裏搶了回來?”老太太把手中的邸報放在一邊道:“這周大人遭了一劫,反倒因禍得福了,三公三孤的封號等閒可不好得。”趙沅鈺又遲疑地問道:“祖母,你說,他們家可真行了那邪法?”老太太面色一凝道:“無論他們傢俬下做了什麼,總歸與咱們家不相干,以後這事就爛在心裏,休要再提。周家經過此事,定然會更上一層樓,咱們可別多嘴引來禍患。”趙沅鈺雖然好奇,但也知道厲害,當下就轉移了話題,說自己近日研習楚氏所給的琴譜,大有心得,要給老太太演奏一曲。
一曲終了,老太太身邊的張嬤嬤便笑着說道:“大姑娘的琴越發精妙了,老奴雖不通樂律,可單聽着也覺得心曠神怡。”老太太說道:“是比剛練的時候強上不少,可你也別被誇了兩句就尾巴翹上天,若真喜歡琴,那就堅持練下去。江南最重女子教養,日後咱們到了那邊,你同你太太勢必要出門交際,你有些本事在手,也好出門行走。”
正閒話着,一個小丫鬟匆匆進門回稟道:“老太太,誠毅伯府的兩個公子坐馬車到了咱們門口,說要請大小姐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