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鈺汝於成 >第六十六章 升官
    往年臨近年關,京城中的各大衙門都忙着處理年終事宜,以備正月封筆,朝堂上正該是一片風平浪靜。而今年的各部卻一反常態的躁動,禮部尚書帶頭上書,言先皇后仙逝已五年有餘,每年年節大典都無中宮主持,實在不像,懇請皇上令立新後,以安天下。禮部尚書的這道摺子一石激起千層浪,跟隨其後的摺子便如雪片一般飛到了皇上案頭。

    中宮皇后五年前因病仙逝,隆昌帝出於種種考慮,並未另立新後,而是將當時的張貴妃封爲皇貴妃,攝六宮事。而今張皇貴妃所出的三位皇子,已經有兩個到了能夠開牙建府的年紀,此時請立皇后,背後的用意不言而喻。連趙老太太聽聞此事之後,都同趙銘城感慨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張家的喫相未免太難看了些。”

    隆昌帝倒遲遲未對立後的事情表態,到了案頭的摺子一律留中不發,底下人各自揣摩着皇上的心思,卻也不敢妄下結論。直到趙銘城這首悼妻賦揚名京城,隆昌帝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褒獎了一句:“朕聽聞趙探花結髮愛妻去世後,他整整七年未再娶,鰜蝶情深,不過如此,我朝缺的正是這樣有情有義的官員啊。”

    對於當年趙給事中寵妾滅妻與誠毅伯府翻臉一事,不少年長的御史還隱約有些印象,可面對隆昌帝褒獎,誰也不至於活膩歪了上前同皇上說:“您誇錯人啦,趙探花七年未娶哪裏是因爲思念亡妻,那是因爲府中有個厲害的姨娘!”

    不論隆昌帝是不是信口胡說,他總算間接表達出了對先皇后的重視和不想立後的態度。於是先前因議立皇后而掀起的風浪,就這樣漸漸淡去。此事雖然掀過,可皇上顯然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一過了年,禮部尚書就以年邁不堪重任爲由請求致仕。隆昌帝虛留一番後,便準了他的請求,又指了資歷最長的禮部左侍郎接替尚書位,而空出的禮部左侍郎一職,隆昌帝直接否定了內閣給出的幾個名字,轉而指了趙銘城。消息一出,立刻如冷水潑進滾油中,朝中頓時就炸開了鍋,不僅禮部那些在熬資歷盼着升職的侍郎心懷不滿,御史大夫和六部官員也紛紛上書,言趙銘城不過三十出頭,資歷尚淺,當年豁升蘇州知府已是破例,如今再次豁升,實在難以服衆。隆昌帝則對言道:“趙卿十八歲得中探花,十幾年仕途,本不算資歷淺薄。若按衆卿所說,難道要讓那些三十多歲方考中童生的人擔當高位不成?”隆昌帝二十八歲親政,如今已有二十年,早就養成了說一不二的性子,在朝臣們的反對之下,他反倒較上了勁,乾脆下了一道旨,又讓趙銘城兼任太子府侍講學士。旨意一下,有些上書抗議的官員纔回過味來,皇上此舉,大概是對張閣老之前的行徑有所不滿,又忌憚張氏一族勢力過大,因此提拔太子一系的官員,爲太子鞏固地位。不少人想到了趙銘城同鎮國公府彎彎繞繞的姻親關係,這才恍然大悟。

    趙銘城在年前受了隆昌帝的褒獎,就已經受寵若驚,誰知年後竟迎來了更大的驚喜,雖說他不過是隆昌帝用來平衡太子和張家兩邊勢力的一顆棋子,可皇帝畢竟是皇帝,從手指縫裏漏些好處,也足夠讓平平無奇的趙家在京城中穩穩的站住。趙銘城原本已經同鎮國公府有了默契,去戶部做個侍郎,熬上幾年資歷,才能競爭左右侍郎一位,沒想到如今一步到位,直接免去了多年的辛苦奮鬥。

    從默默無聞到炙手可熱,權勢的翻覆就在一夕之間,認識的不認識的,百年沒有聯繫的親戚一時都上門道喜,楚氏每日忙於應酬,不得不把趙沅鈺和趙沅琪也拉出來一同幫忙,這才堪堪將這賓客盈門的場面應付過來。趙銘城此時難得的清醒,第一日收禮後便叫楚氏將得到的禮物都記了下來,又給各個人家送了同等的回禮,第二日便叫楚氏閉門謝客,又將全家人聚在一起道:“我不過僥倖入了聖上的眼,纔有機會一步登天,可是我這機會來的取巧,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後眼紅,等着抓我的不是,越是得意的時候,咱們越是要低調冷靜。”又向趙沅鈺和趙沅琪道:“日後你們若是出去赴宴,千萬要謙卑有禮,不可同在蘇州時耍小孩子脾氣和人衝突,京中權貴如雲,並不是咱們小小的人家能惹得起的。”趙沅鈺和趙沅琪也低頭稱是。

    由於趙銘城的及時約束,趙家並沒有因得意而輕狂,府中諸人各行其是,井然有序。杜元琛提着獵物到趙家時,見到趙家人如此淡定,倒是有些佩服。趙沅鈺見到杜元琛便笑着道:“別人道喜都送金銀珠玉,風雅點的送筆墨書畫,就表哥你最實在,竟拿着獵物來了。”杜元琛道:“昨日同幾個朋友出城打獵,回來便聽說趙大人升了官,自你們回京後我還沒能過來看看,正好趁此機會過來恭賀一番。”待拜見過趙老太太后,杜元琛又悄悄把趙沅鈺叫到一邊道:“你回京後,可曾見過安陽伯家的安平蘭?”趙沅鈺搖頭道:“並沒有見過,只是年前剛回京,就收過她一封賞梅的帖子,祖母說非親非故的,剛一回京就下帖子,只怕裏頭有些貓膩,便替我們把帖子回了。”杜元琛皺眉道:“我也是昨日出城圍獵才聽朋友談起,安家那位嫡出的小姐是個無法無天的驕縱性子,她年前不知怎麼地認識了李昌邑,便鍾情起來,如今李昌邑去的場合,十有八九她都會想方設法的跟去。京裏知道李昌邑同你的親事的人不多,若是真教兩個人這麼不清不楚的下去,只怕對你不利。”趙沅鈺撇撇嘴道:“表哥,實不相瞞,我對這樁婚事倒真不在乎,我就小時候見過他一次,並不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可我總相信我二哥的眼光,從前我二哥不知道我和李昌邑定親的事,可沒少說過李昌邑這人不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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