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察覺到少忘塵的神色並不大對,少言墨有些擔憂的問道:“可是什麼有恩怨之人?我們幫不了你,但求你能萬事小心。”
少忘塵對少言墨點了點頭,吩咐了採桑幾句話,便腳下一點,直接御風上了第一百樓。
一百樓,百譽。
少忘塵懸停在那扇窗戶面前,深吸一口氣,便輕釦窗沿,在外等候着。
“既能直接尋上來,又何不直接進來呢?”屋中之人傳來聲音。
聞聽這熟悉的聲音,少忘塵便確定此人必然是沈燕蓉無疑,當下也毫不客氣,直接開了窗飛,跳了進去。
這住所很是簡單,唯獨一牀一桌雙椅,擺設些許而已,與摘星樓原本的奢華背景有些許不符。可若仔細瞧了這些牀榻桌椅,又會覺得華貴無雙,皆都是上好的雲檀香木以匠人之手筆雕刻而成,鑲嵌了不少靈石珠寶,便是在此地略微睡一會兒,也會覺得精神抖擻,修爲激進。
不過最耀眼之處,還是這桌前坐着的那個紅衣少女。
此時的沈燕蓉已經褪下黑色斗篷,一襲紅色雲端十分端莊,大袖揮舞之間,儼然一排王者風韻。若非是沈燕蓉太過矚目,以至於少忘塵時不時地都要想起她,這個時候也肯定要詫異無比,覺得天下僅有這般女子,分明纖弱如柳,卻又叫人覺得高山仰止,不敢望其項背。
“坐。”沈燕蓉從寬大的袖子下伸出白皙如羊脂的手指,輕輕在桌上一揮,便設了香案與茗茶,端起公道杯爲少忘塵沏了一盞,道:“我沈家的白胥茶,請!”
少忘塵看了一眼沈燕蓉,心中的那些悸動便強壓了下來,索性也就坐在沈燕蓉的對面,端起那茶盞來淺嘗一口,只是他卻無暇去嘗試那茶水是否好飲,滿腹心思都在沈燕蓉的身上。
“你去過虞城?”少忘塵本以爲自己會不知道從何說起,可是開口,那問題卻也不難,因爲沈燕蓉能以茶水相迎,甚至以眼神邀請,這便說明,起碼今日這一會,不是以爭鬥爲初衷,既然如此,這問題,自然可以慢慢的問。
“是,尋你。不過可惜,我並未尋見你,而是尋見了另外一人。”沈燕蓉坐姿端莊,行雲流水間透露出來的便是極爲良好的家教以及極爲淡然的心態,宛若是一個天生的貴族,比起太尉府的那些夫人們不知道要高端出多少。
少忘塵也直直地看着沈燕蓉,心思也漸漸定了下來,問道:“是什麼人?”
“我邀你來不是爲了回答你的問題,而是有問題問你。那就算作是交易,一人一問,如何?”
“很公平。”
“你已經一問,那麼接下來該我了。”沈燕蓉淺淺地飲了一口茶,問道:“你這是分身?”
“你這樣問,便知道你心存疑惑。我不願騙你,不是。”少忘塵道。
“多謝你的坦誠,該你了。”
“還是方纔的問題,你在虞城遇見了何人?”
“笏朝夕。”
“笏朝夕?”少忘塵狠狠一愣。
笏朝夕便是那個當初拿着一頭十二品的魔獸要來聊城換取太液丹之人,只不過後來少忘塵左思右想,其人要來換取太液丹是假,將他有太液丹的消息傳播出去是真,也真是因爲如此,青槐才用下了藥物的果子來套取他的話,若非他那是便已經得了精靈遺蹟那香欏古樹的木之靈氣,那香欏古樹也爲了感恩自主地護住他,爲他操控了那藥物,讓他免遭設計,恐怕真要被青槐套出來不少的話。
可是沒有想到,沈燕蓉來玄都,竟然就是因爲笏朝夕!
沈燕蓉打眼略微瞧了一眼少忘塵,絲毫也不在意少忘塵那毫不掩飾的震驚之色,依舊淡然地問道:“你與休遺是何關係?”
少忘塵深吸了一口氣,從方纔的震驚回了神來,回答道:“我在太尉府遭難,是休遺送我去往聊城拜夙沙卿爲師,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少忘塵想了想,問道:“你來聊城,可是爲了當初你與我說來之事?”
“是。你是如何當上的東來閣少主?”
“趕鴨子上架,我爲東來先生開了一樹凝碧花,先生恩怨分明,便賜我這一場福緣。”
“嗯?”沈燕蓉微微皺眉,似有所想。
少忘塵便接着問道:“你可是已經對太尉府下手了?”
“是。蒼朮又爲何收你爲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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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因爲我會醫術,天資不差。”少忘塵道:“那黃泉之氣和摻和了荼蘼花的毒可是你所爲?”
“是。你成立了罪天司?”
“是。少徵弦體內的妖氣也是你所爲?”
“不是。”沈燕蓉回答。
少忘塵又是一愣,他這個問題本是捎帶而過,可是沒有想到,居然得到了他意想不到的答案。當初少言墨和少徵弦幾乎是同時被人所害,而且所害之法都十分高明。原先他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人會害他們,在太尉府中的人要弄到這黃泉之氣和妖氣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剛纔看到了沈燕蓉之時,便想起沈燕蓉與少家乃是有深仇大恨的,故而纔有此一問。這一問果然被他問出了些許端倪,可是他沒有想到,少言墨的黃泉之氣是她所爲,而少徵弦的妖氣卻並非是她所爲。
他相信沈燕蓉在這件事情上不會撒謊,因爲對於沈燕蓉這樣的人來說,要麼便是不說,說了便必然是真話,她是不屑於那些伎倆的。而且,她更沒有必要承認了少言墨那黃泉之氣之後,卻否認了少徵弦體內的妖氣,因爲對她而言,殺一人和殺十人,都是殺她的仇人,以她的角度那是天經地義的。
“如此說來,除了沈燕蓉,還有人要害少徵弦!是隻針對少徵弦,還是針對整個太尉府?”少忘塵只覺得一個謎團解開之後裏面還藏着一個謎團,反而越發迷糊了。
他本想等着沈燕蓉發問,可是他發覺沈燕蓉似乎並沒有再問下去的意思,而是端着杯盞,輕輕地吹着熱氣,又十分悠閒地淺飲一口。
“你……不問了?”少忘塵奇怪地問。“我已經知道我想知道了,自然不必再問。”沈燕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