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巫司天 >第四百四十三章 那你睡吧
    紫襟衣睜眼的剎那,陰雨八九日的東來閣終於停了雨,東方紫雲之巔上又旭旭陽光遍灑下來,含了露珠的花朵競相綻放,百鳥爭鳴,一片和樂。

    白鳳從梧桐樹上探出半個腦袋來,張望些許,頓時展翅翱翔於場控,片片翎羽撒下點點光輝,好似漫天螢火,又似大雪飄飛,在陽光下閃爍着奇異美麗的光澤。光點落在泥土裏,好似喚醒了被雨水覆蓋的百草,玦羽、流櫻也都從花叢中現了身來,而牛犇和華庭也下山而來。

    “先生他……”

    不知誰小聲說了一聲,衆人忙做了“噓”聲。

    白鳳化作人形,朝着凝碧樹下張望,說道:“過幾日便是少主封山之會,我們也各自準備,去族中尋些品貌上等,性情溫順的同伴來,便算是盡了心意。先生之事莫提!”

    流櫻和玦羽當即點點頭。

    流櫻道:“我曉得在哪裏可以找到最上等的花卉,此事交我。”

    “那我自然是去尋白鳳族人,鳳舞九天,瑞氣千條,本就是祥瑞。”白鳳也道。

    華庭抱着胸道:“我尋族人爲少主壯威,虎嘯龍吟,最是威震四海!”

    “我來踩鼓!”牛犇想了很是一會兒,說。

    幾人相視一眼,當即各自離開。

    此刻的東來閣,當真是熱鬧起來了。

    唯獨凝碧樹下,安靜無比,藤椅上的男子越發年少英俊,意氣風發,只是沉睡一般。

    ……

    紫襟衣動了動身子,彷彿這一躺果然僵了筋骨一般,難得地起身溜達,一直走到了弱水河畔。

    橫公魚紛紛行禮,在水中跳花,宛若儀式一般。

    “你準備得如何?”紫襟衣看着橫公魚躍,問身側的少忘塵道。

    “嗯?準備什麼?”少忘塵還沉浸在方纔那安詳寧和的境界之中,紫襟衣這一問,將他拉回現實,下意識地便道了一句。

    “封山之會。”

    “原本是該準備的,可方纔我想明白了,是他們準備來見我,我不必準備。”少忘塵脣角掛着淡淡的笑意,卻又似無悲無喜。

    “嗯,你這答案本公子甚是喜歡。”紫襟衣負手笑道,繼而又道:“你放心,在你完全能夠掌控住東來閣的流向之時,我並不會將東來閣完全交你,更不會讓你有損東來閣千百年來的名聲。封山一會你自管去闖,闖得過闖不過,權當是練習,練得好練得不好,我會替你善後。”

    少忘塵心下多少有些感動,紫襟衣想來是個懶惰到連自己都難以照料的人,能說出如此貼心的話,已經是對他格外的用心。他當下行了一禮:“謝先生!”

    “至於你那分身,也一道趕來,只不過那分身能收了便收了,不必展露人前。”紫襟衣又道:“除此之外,你還可以帶兩個信任之人過來,算是與這些人見個面,日後你也總不能時時事事都要自己去操辦。”

    “是,謹遵先生教誨。”

    “你記住,你是我選的人,那他們就活該要給你最至高的敬意。知道高高在上嗎?真正高高在上者,是碾壓一切的胸襟和自信。”紫襟衣今日的話格外多,而且難得的嚴肅,就好似與之前那乖張、脾氣隨性的東來先生有所出入。

    “是,忘塵知道了!”

    “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紫襟衣頓了頓,說道:“凝碧樹的養護你依舊不可懈怠。”

    少忘塵狐疑地看着紫襟衣,只這幾步路便累了嗎?可的確見他滿眼的疲態,彷彿隨時都要睡着了似的。他拱手一禮:“是!”

    少忘塵才退下,小雪兒便從一旁的樹叢裏跳了出來,抖了抖手腳:“蹲得腿都麻了,喵嗚,就這麼幾句話,差開我作甚?”

    紫襟衣仃立在岸旁,沒有說話,紋絲不動。

    “喂,說你呢!”小雪兒一爪子拍在紫襟衣的肩膀上,本也是無心之舉,卻好似拍在一棵朽木上一般!

    紫襟衣就這般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啊呀!”

    小雪兒驚呼一聲,慌忙將紫襟衣抱在懷裏,費了口力氣,這纔將他扶住。

    一看紫襟衣的臉色還算紅潤,但氣息卻若遊絲一般,雙目已經緊緊閉闔。

    “糟了,我怎忘了,那頭豬與老傢伙的生命緊緊聯繫,那豬即將歸墟,老傢伙這一個月內都休想動用修爲了!”小雪兒一把槓起紫襟衣,將其背在身後,轉頭對弱水河中的橫公魚冷聲道:“今日之事,若是外傳,本貓便將你們烤了喫,喫到你們滅族不可,

    曉得了無?”

    舟自橫忙化作人身,恭敬跪拜在地:“謹遵大人之令!”

    小雪兒收回狠戾的目光,抿了抿脣,直接撕裂空間回到紫襟衣的屋內,將其安放在牀榻之上,又好生蓋了被子。

    似乎又覺得一條不夠,便又蓋了件狐裘在上頭。

    “笨貓,此刻是三伏天,你這是要熱死我嗎?”紫襟衣幽幽地說着。

    小雪兒見紫襟衣連眼睛都沒睜開便發牢騷,頓時翻了個白眼:“你這種人熱死活該!”

    話雖如此說着,小雪兒還是將上面的狐裘拿了下去。

    “貓兒,西臨之時暫緩,西崑崙的牛鼻子有動作了,你讓黑冰臺少安毋躁。”紫襟衣說話有些無力,但是語氣還是依舊不容置疑。

    小雪兒將狐裘掛在架子上,便順勢往牀榻邊一坐,正好可以平視紫襟衣。她想了想,說:“諜者穿消息來,聊城地底的那件神品法寶太虛宮好似回到了西崑崙,莫非是與此事有關?”

    “太虛宮本就是西崑崙一脈的宗祠,內中神像的威力無比巨大,此次恰逢西崑崙毫無徵兆地坍塌,西崑崙之人必然會將太虛宮重新鎮壓在神墓之上,企圖鎮壓兮和劍。”紫襟衣說道。

    “若是如此,這不是對那小子有利麼?西崑崙鎮壓兮和劍,給那小子的時間就充足了,他可越發成長起來。”小雪兒歪着腦袋道。

    “時間,何嘗等過人?”紫襟衣搖了搖頭:“西崑崙便是鎮壓住了兮和劍,距離天玄二十七年依舊只有半年。他必須要在這半年裏成長到那般境界,兮和劍的壓力固然對他有害,可是沒有此等壓力,他何嘗能夠修煉到家?”

    小雪兒沉默了。

    “兮和劍必然要出,但太虛宮卻不得不穩定下來,此事等我此劫過去,再一一設法。但還有一事格外要緊,必要的時候你透露與他知。”

    小雪兒微微蹙眉:“是七絕地之事?”

    “嗯。”

    “好吧,我知道了,不過這幾日就讓他先準備封山一會。封山一會之後,以他的心計手段,罪天司必然會加速成長,解釋才能夠漸漸拋開我們的幫助。”

    小雪兒說着,還是有些擔心地看着紫襟衣:“老傢伙,你的天劫還有多久?”

    “差不多,便是今年冬至了。”紫襟衣道。

    “那就是不到四個月了嗎?”小雪兒頓時吃了一驚。

    “莫怕,四個月的時間,他應該能解開凝碧樹內中的祕密,天劫與我而言便不妨事。”紫襟衣道。

    “我知道了,我會催着底下人做事的。”

    “嗯,我困了。”

    “那、那你睡吧,我烤魚給你喫。”小雪兒起了身,有些手足無措地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兒,好似當真沒有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了,這才離開屋子,將門關好。

    紫襟衣由此,便沉沉睡去。

    回到凝碧樹下的小雪兒,撅着嘴,眨了眨眼睛,眼角有晶瑩,卻不曾落下,她的異色雙瞳此刻就好似兩枚寶石一般,格外的明亮。

    “都是些勞什子的污糟事,天玄二十七,天玄二十七,那預仙師到底看到了什麼?怎麼就非這天玄二十七年過不去了呢?”小雪兒口中嘟囔着,伸手拽了一把凝碧樹的葉子,直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跺,直到碾作泥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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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虞城的密室之中。

    虞天弓將虞天鑑的身體霸佔,經過這兩日的融合調劑,總算是可以得心應手,連容貌也已經徹底改換成自己的樣子。

    “樂霓凰這賤人果真厲害,先前一直虛與委蛇,此刻政變倒是一點不拖泥帶水,不僅將我手中的部署銷燬了大半,連虞天鑑也成了她的人!可恨!可惱!”

    虞天弓氣得面孔直髮抖,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氣,才漸漸將情緒平穩下來。

    “今日清早,虞城東南方分明有一場震盪,方向與距離應該就是魔戮山不會有錯。前幾日九殞得了兩件神器,此番莫不是將此神器徹底煉化了?若是當真如此,我倒不如投靠九殞,他不是要復生天魔主,需要大量的新鮮血液嗎?虞城這些隨風搖擺的牆頭草死不足惜,若是能夠用這些人的性命來換取虞城的主控權,倒也未嘗不可,我得手之後便生吞活剝了樂霓凰這賤人,足可將我的修爲再提升一個品階……啊,還有虞長離,看來我的確要先去一趟魔戮山了!”

    虞天弓靜靜起身,搖身換了身衣服,隨即撕裂空間,直奔魔戮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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