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巫司天 >第四百六十一章 封山一會·落幕
    出了白城的道臺,少忘塵由不得嘆息一聲,鬥爭,當真是無處不在,無時不在。

    不過他也暗自感懷,白活和李厚德並沒有就巫師一事盤問,似乎有意沒有提起這件事。少忘塵本還想着如何應對,但此時也就算是躲懶了。

    接下去,他去了很多的勢力門派和城池,可也許並不熟悉,大多也就只剩下了寒暄。

    不過,絕大多數的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沒有問一句方纔虞天弓提起的事情,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麼一檔子事。少忘塵知道,這就是暴風雨下的平靜。

    與這些人面和心不和的飲了酒,客套三五句話,便來到了百花城的道臺。

    百花城的的道臺自然是百花盛開,繁花似錦。

    而之前爲少忘塵說過一句話的那位老嫗花傾城此刻也在百花城內。

    瞧了少忘塵進入,花傾城微笑着起身相迎,雖然年老,但還是十分貴態地行了一禮:“塵公子有禮了!”

    倒是那年少的百花城城主,此刻瞧了少忘塵,嘴巴噘地能提了油壺,很是瞪了少忘塵一眼,翻着白眼兀自喫肉喝酒,顯然與少忘塵之間的矛盾,這位百花城城主並沒有忘記。

    此刻看來,這百花城城主也算是青春年少,雖說有百來年的修行,可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與採桑一般年紀,正是青蔥少艾的時候。所以如此作態,倒也不算矯情,反倒頗有幾分可愛了。

    少忘塵自是不與這百花城城主計較,雖然對方比自己年紀大,可似乎未經人事的樣子,或許說起來,也並未有自己這般老成。

    “有禮了!”少忘塵對花傾城點了點頭,算是還禮,隨即讓一旁侍女斟了酒,微微舉杯道:“方纔多謝花護法了!”

    花傾城笑了起來:“哪裏的話,是橙兒不懂事,險些惹惱了塵公子,還請塵公子莫與橙兒見怪纔是!”

    “姨娘,你又護着他!”花橙頓時氣呼呼地瞪着少忘塵,不滿地道。

    少忘塵這才知道,原來這兩人還有這一重親緣在,這就難怪花傾城時常維護着花橙了。

    少忘塵微微笑道:“無妨,橙姑娘很可愛。”

    “哼,你說可愛,你也不覺得臊的慌!你纔多大?我這年歲不是連你祖母都能做了麼?裝什麼裝!”花橙頓時道,顯然很是不服氣。

    少忘塵啞然失笑,看來,這又是一個被寵壞的丫頭,就如同太尉府的少襲轅一樣。

    他不理會花橙,轉而對花傾城道:“聽聞百花城風景獨好,山清水秀,堪稱一絕。尤其是花家一脈,所練功法能使得萬物歸春,十分了得。”

    花傾城便道:“也算是徒有虛名,哪裏又能讓萬物歸春?一方且可,萬物不敢當!”

    “我這罪天杖最近使用地多有些頻繁,正缺少好去處修生養息,不知他日可否拜訪百花城?”

    “自然,塵公子手中之神樹怕是世所罕見,若能得緣,花家自是歡喜相迎!”花傾城也立即客套道。

    “姨娘,你還讓他去百花城?橙兒不許!”花橙頓時噘嘴彆扭道。

    花傾城伸手摸了摸花橙的小腦袋,慈愛地責備道:“哎,不得無禮!”

    “本就是嘛!方纔那人不是說了他是巫師嗎?巫師可是要被追殺的,要是被人誤以爲與我百花城友好,我們百花城豈不是要成爲衆矢之的了?”花橙立即道:“如今爹爹歸了墟,孃親也早就走了,橙兒就只能與姨娘相依爲命,百花城本就實力堪危,若是要被羣起而攻之,那百花城不就要在橙兒手中毀了嗎?”

    “胡鬧!”花傾城聞言,幾乎駭得面色驟變,當即一耳光打在花橙的臉上,怒道:“你簡直是口無遮攔,這三十年讓你好生修行,你怎半點用都無?”

    少忘塵看着花傾城所謂的“教育”,可是他看得出花傾城下手根本沒有用力,何況花橙本身也是一個胎神境界的高手,這一耳光,和撓癢癢差不多。

    他心裏有些酸澀,有一個人能夠爲自己保駕護航,花橙理當是感覺到高興的,可是她卻身在福中不惜福。若是他的孃親肯在自己面前,爲了自己一句口無遮攔的話,而打自己一耳光,那他會高興到哭的吧?

    可他酸楚的,卻是花橙所謂的口無遮攔,實際上則是許多勢力共同的想法。

    若是在此刻與自己勾搭上些許關係,好處上不知落處,可卻要與自己一樣成爲別人攻擊的靶子。他突然能夠明白那些人爲什麼沒有人提起自己是巫師這件事情,因爲他們在暗自算計的時候,也在怕被別人算計。

    恐也唯有百花城這位小城主還未諳世事,有什麼話藏不進肚子裏,纔有了這所謂

    的口無遮攔。

    他淡淡一笑,沒關係的,反正他也並不打算真的去百花城,如今聊城這些事尚且未得安寧,再去別處,未免太過遙遠了。

    “花護法不必如此,小城主說的並沒有錯。我還有許多酒要敬,就不與兩位繼續說了,告辭!”

    少忘塵轉身離開百花城的道臺。

    “姨娘,你作甚打我!”花橙見少忘塵離開,更是滿心的不快,幽怨地瞪着花傾城。

    而花傾城則看着少忘塵的背影出神。

    “真是好一個少年郎,如今百花城的危機,也許,也唯有他才能拯救了……”

    再去,便是少南行所在的道臺。

    這道臺十分乾淨,少忘塵步入的一剎那,就有一種格外蕭索的尷尬,

    少南行擡起頭看他:“你來了?”

    少忘塵點了點頭,親自爲少南行斟了一杯酒,遞了過去。

    少南行接過就被,少有遲疑,還是一飲而盡。

    “你離開吧。”少南行說。

    少忘塵手中爲自己斟酒的手勢一頓,又繼續斟酒:“讓我與兄長喝完這一杯酒吧,好似,從未與兄長喝過酒。”

    少南行便默默地舉了杯,兩隻就被輕輕一碰,清脆悅耳,隨即兩人一同飲盡。

    少忘塵轉身,少南行低頭,彷彿再沒有過多的交集,比起陌生人之間的客套,尚且冷淡。

    少忘塵走出道臺的那一剎那,少南行緊緊地捏着就被,好似心裏有一股無法發泄的火,正拿着酒杯撒氣。“咔嚓”一聲,酒杯被捏得粉碎,成爲晶瑩的珠子落在地上,成了這道臺的唯一點綴。

    少南行拿起少忘塵喝過的酒杯,又拿起酒壺,一杯接着一杯,似要將自己灌醉。眼底那無法磨滅的哀傷與悲涼,他從未有過。

    其他的道臺也都沒有什麼稀奇之處,人們形形色色,少忘塵將他們與腦中的資料相匹配,可是若說能讓他有深刻的映象的,卻也並沒有了。也許是此刻人們都端着架子,又也許是少忘塵也無心去與他們多打交道,總之,很快,這看似漫山遍野的道臺,少忘塵都走了一遍。酒喝了不少,面上微醺,他逼出酒勁,可還是有些迷醉,彷彿不知前路的迷茫。

    就在他站在臺上,吞下一個侍女送來的解酒丹之時,頓有萬千華光好似天光開路一般,有聖潔、高貴的氣息一掃而來,所有人的心裏都好似有一種悸動,彷彿在迎接最偉大的神邸。

    只見一闕紫衣在半空之中翻飛,一把摺扇輕微搖着,耳畔的流蘇,身上的珠簾,無不宣示着貴氣與與衆不同的氣息。

    這一刻,所有人都起了身,連冥御也不例外。

    “恭迎東來先生!”

    紫襟衣淡淡地瞧了這些人一眼,有些人還是當初的模樣,有些人卻已經是新面孔,不過他也不在意,因爲根本就不需要他親自來交接。

    “來啊,上酒!”紫襟衣從旁吩咐着。

    流櫻翩身而至,端來美酒一杯,紫襟衣伸手拿過:“諸位能爲了少忘塵千里趕來,算是仁至義盡,本公子便敬各位一杯。想來隔府各城事務繁多,也不會願意在這小山頭上多留,一杯之後,就各自請便吧!”

    紫襟衣向來不顧別人的感受,也不論別人是否喫好玩好,自己一杯飲下之後,就再也不再看那些道臺中人一眼,轉頭對少忘塵道:“散會之後記得去你師尊那裏領罰!”

    少忘塵一愣,隨即明白,什麼所謂的領罰,只是讓他回東來閣一趟而已,可見對於今日這封山一會,紫襟衣恐怕當真是有些微詞的,想要教育他。

    他連忙一禮:“是!”

    隨即,紫襟衣就走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以至於很多人似乎都沒有看清紫襟衣真實的模樣是何。

    就如同百花城主花橙一般,放下酒杯且張望着,紫襟衣就消失了。

    “姨娘,那人就是北隅第一人嗎?可是看起來很年少,很好看的樣子啊!”

    “不可還胡說,東來先生乃是北隅一等一的高手!”花傾城也忍不住感慨,心裏回憶着,上一次見紫襟衣,是在什麼時候?

    可不管怎麼樣,這場封山一會,在紫襟衣離開的時候就散了,各個道臺在此刻分崩離析,化作點點流光與靈氣縈繞在封山之巔,遠遠看去就好似是五光十色的雲彩一般。

    隨即,接二連三的人來與少忘塵告辭,隨後又一羣一羣地離開。

    封山一會,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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