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兄弟，叫長官。”領着這一個班國軍弟兄來的那個連長說道。
他自然是接到了魏建興的命令，要協助這十來位長官出城的。
“怎麼，不行嗎？”霍小山問道。
長不長官的，直屬團的人一般很少在乎這個，都是打鬼子的人叫弟兄沒毛病。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霍小山此時帶着自己十二個人正是在魏建興的指點下要從西南方向的一個前沿陣地摸出去。
昨天他和魏建興沒有把話挑明，但霍小山也已經明白魏建興是什麼意思了，方覺先已經決意爲了自己剩下的這一萬多兵力以及傷兵與日軍停戰了。
至於停戰的方式，是投降還是詐降或者別的什麼的，這個事還輪不到霍小山來管。
爲此霍小山在和其他人說起今天要走的時候，別人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有沈衝嘆了口氣。
當時霍小山問沈衝你嘆什麼氣。
沈衝便說，唉，老太太過年兒——一年兒不如一年兒了啊！
沈衝這話霍小山也沒有聽懂，於是沈衝便解釋道。
你看啊，咱們守臺兒莊的時候咱們堅持到最後，打贏了。
咱們守常德的時候，咱們特務連和餘萬程突圍了，這是輸了。
這回咱們守衡陽吧，連突圍都不用了，特麼的改逃跑了！
沈衝這怪話說的挺有水平的，如果換成在別的軍隊，只怕沈衝那得讓長官關禁閉了，是不關禁閉那也絕對是撈不到好果子喫的！
可霍小山哪有這麼多規矩，於是他們這些人聽了沈衝的話都笑。
所有人都笑過了，還是霍小山說，你要是樂意在這呆着你呆着，咱算第十軍投降吧，有人家投降的還有你投降的？
這話沈衝又不理解了，我咋不能投降？
霍小山便說，虧你有日本血統，人家日本人佩服的是能真槍實彈對面幹有武士道精神的國軍人，咱們直屬團呢，打是挺能打的，可是淨在背後使壞了的，你說那日本人能放過咱們嗎？
霍小山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點頭，還真是這麼回事。
沈衝被霍小山說的沒詞了。
最後，他只能又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我原來剛闖江湖的時候也是個直性子，也是當面鑼對面鼓的和別人幹，跟你打鬼子之後，怎麼學壞了呢？
氣得霍小山說了三個字“滾犢子”作爲了這次探討的結果，然後在今天他們便如沈衝所說的那樣開始“逃跑”了。
“怎麼說呢，一開始行，現在好象是不行了。”那老兵撓了撓頭。
“慢點說，到底咋回事？”霍小山笑着問。
“我們不是出去買喫的了嘛。”這回答話的是那個連長，“可那點喫的哪夠弟兄們喫的，我們又想別的招了。”
別的招兒？什麼招兒？霍小山他們互相怪的看了看，這個連的人挺有意思，弄喫的還弄癮了呢。
“長官，你看到那條河沒？”那個連長轉身趴到了戰壕邊。
不遠處七八十米的地方有一條，雖然不大倒也有着二三十寬的樣子。
“看到了，怎麼了？”霍小山問。
“我們知道那河裏有魚，完了吧，我們和河那頭的小鬼子商量，我們去弄魚喫去，順便給他們也弄點，大家打仗歸打仗，弄點好喫的大家都方便不是？”那個連長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他現在也是知道霍小山他們不是第10軍的人了，所以他纔敢說，這要是第10軍的人他纔不說呢。
仗打到這個份，所有人都把生死看淡了，既然對面有魚那能弄來喝口湯也是好的。
“我們不會說鬼子話，但我們會劃啊，和對面的鬼子一劃，他們還真同意了。”那連長說道。
“人家小鬼子自己不會弄魚啊？非得讓你們弄？”孟凡西插嘴道，他有點不信。
“嘿嘿，我們有魚啊，他們沒有魚，那要是釣能釣幾條，再說一開槍一打炮的那魚不嚇跑了嗎？”那個連長說道。
霍小山他們面面相覷，這樣也行？
“然後我派兩個弟兄去打魚去了，然後還真打了三四十斤的，我們分了一小半給鬼子。”那個連長接着說。
“這不挺好嗎？合作愉快嘛！”霍小山笑。
“哪有？”那個連長喊了起來，“我們前天又去打魚，結果小鬼子開槍了，把咱們打魚的那兩名弟兄給打死了！”
“我艹！不是小鬼子嫌你們給魚給少了吧？！”孟凡西驚訝的問。
“這是咱國的魚，給他們分一小半不錯了！這個場子必須得找回來！”一時之間直屬團的這些人都急了。
“對，對，長官們說的對！我也是特麼的這麼想的！”那個連長猛發現自己眼前這幫長官太投自己脾氣了，剛纔帶着霍小山他們過來的師部的人可是對他說了“這些人都是你的長官！”
“昨天晚我們帶着槍和竹籤子過去了，一下子叫我們把他們那個哨卡的鬼子全滅了，十一個，一個都沒跑掉，連槍都搶回來了！”那個連長說道。
“乾的好！”沈衝他們齊聲說道。
可是說完了“乾的好”後，他們又互相看了看，這回雙方結仇了，這還咋摸出去啊。
“所以吧，你們這回再想出去，小鬼子這回有防備了啊！”那個連長撓了撓頭爲難的說道。
直屬團人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霍小山問道：“你們第一次出去買喫的咋出去的？”
“我們第一回出去，那從那個小山那裏摸過去的，可是這回鬼子給設崗哨了，那裏的水淺直接能趟過去。”那個連長指着斜前方的河這岸的一個小山說道。
“哦。”霍小山點點頭又接着問道：“那過了河對岸之後不還有鬼子的大部隊嗎？你們怎麼避開的？”
“過了崗哨那沒事了，他是本地人，總是能避開鬼子的陣地的。”那個連長一指那個老兵說道。
“那山對面有幾個鬼子的崗哨啊，那水也沒有多寬啊。”沈衝問。
“崗哨兩個，水也不寬，和這兒差不多，關鍵是小鬼子在那瞅着咱們沒法趟啊！咱一趟他們開槍了！”那連長說道。
“山邊是水啊，和鬼子的崗哨有多遠哪？”霍小山接着問。
“那倒沒多遠，也不到六十米吧。”那個連長答道。
然後，那個連長看到眼前的這些穿着士兵衣服的長官們都笑了。
霍小山他們能不笑嗎？
才六十米啊，不是無聲無息的搞點日軍的兩個崗哨嗎？小意思啦！
“連長，連長，你看那兒！”那個老兵突然說道。
“又咋了？這一天一驚一咋的？！”那個連長不滿的訓那個老兵道。
“牛，牛，那面有三頭牛！”那個老兵說道。
果然，順着那個老兵所指的方向，他們所有人看到河斜對岸三四百米的地方有三頭黃牛。
也不知道這是哪家老百姓的牛怎麼跑到戰場來了。
“咱們把牛弄回來一頭啊，回頭給軍長送個牛大腿去，謝軍長回不殺之恩啊？”那個老兵說道。
然後在霍小山他們全體的瞠目結舌，見那個連長摸了摸下巴說道：“這事，我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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