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連着幾天將那狼皮架在篝火前烘烤,在那狼皮的裏面烤乾後,便用雁翎刀將它割出兩個胳膊粗的洞,然後套在身上,就成了一件簡易的坎肩,以後白天可以用來抵風寒,晚上鋪在雪洞的地上隔涼。

    霍小山在收拾妥當之後便向着天坑腹地出發了,自然後面還跟着那隻也不知道究竟是聰明還是有點傻的小狍子。

    天坑之內的地勢與天坑之外並沒有很大不同,也是依然有山頭有谷地有丘陵有一望無邊的雪野。

    如果按照地理學的準確定義一票這裏應當屬於盆地,不過霍小山本就是一個孩子,他的頭腦里根本不會想這些問題,他只知道這天坑很大也就足夠了。

    天坑內樹木極多。

    本就是那原始的地下森林,樹木很粗,紅松、白樺、柞樹、椴樹、水曲柳應有盡有。

    但,最出奇的地方就是鳥多,經常能看見成羣的野雞,那雄野雞拖着長長鮮豔的尾翎,在潔白的山林裏很是顯眼,霍小山毫不客氣地用飛翼弩打下來幾隻留着喫。

    這裏對人與走獸來講無疑處於一種封閉的狀態,外面的下不來,裏面的走不出去,只有那長着翅膀的鳥兒能自由出沒在這裏,於是毫不奇怪,這特殊的地形也就造就了鳥兒的天堂。

    霍小山在這兩天裏一直在高高低低的山林裏滑行,霍小山由於在山野中長大,又經過冷水浴雪浴的洗禮,身體的抗寒能力真的是無可挑剔,走累了,那真是以天爲被以地爲牀就躺下歇會兒,只有在晚上才找硬雪殼子挖個洞,與那小狍子相伴而眠,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場艱苦的旅行,對他講真是跟逛自己家後花園一般。

    霍小山原來跟着霍遠本就進過老林子的,雖說年幼也還識得一些走獸。狍子、野豬、狼、狐狸、野兔他都發現了蹤影。

    他竟還看到了一隻渾身毛孔發亮的紫貂,那小獸如同紫色的精靈閃着精亮的眼睛,在一根橫着的樹幹上不知道在喫着什麼,見到霍小山走近了才飛快地溜了下來,一會兒便消失在山林裏。

    霍小山在第二天才走出這片森林,在森林的邊緣,他還碰到了羣馬鹿,雖然他並不知道這馬鹿叫什麼,但鹿頭上的分枝繁複的鹿角還是給了他很深的印象。

    霍小山在與那羣頭頂巨角的怪鹿擦肩而過後,卻在森林的邊緣意外地發現了鐵棘藜叢。

    那鐵棘藜叢就象長着堅刺的大號的刺蝟,黝黑閃亮的筆直的荊條從根部向外呈爆炸狀生長着。

    霍小山先是揀只有大拇指粗細的荊條試着砍了一下,那雁翎刀鋒完好無損,那荊條只留下了淺淺一道小溝。

    霍小山反而大喜,看來這就是長成了的鐵棘藜,須知那雁翎刀奇快無比,一刀便可斬折碗口粗的樹,而這荊條只有一個劃痕從硬度上看及不上鐵卻也是距鐵不遠了。

    用了半天時間,他終於將幾根荊條砍成十幾根一尺多長的短條並削出尖頭來。

    他將三根荊條裝在飛翼弩裏,試射了一下,在五十多米左右還是能保持很好的方向性的,這主要是因爲飛翼弩的勁頭比一般同等大小的弓弩要大的多,但當射到五十米開外後由於箭尾沒有粘上羽翎無法使箭桿旋轉便會出現偏移,但這五十多米對霍小山來講也足夠用了。

    穿過森林邊的灌木矮樹便是一片雪野,雪野的盡頭依舊是那山林。

    到了夏天這裏就該不一樣了,或許

    腳下的雪野是草地,或許是沼澤,或許是水泡子,那時候好玩的東西就多了。霍小山這樣想着卻畢竟沒有人陪他說話。

    於是,他就把目光轉向了小狍子,見那小狍子還是和自己一副不離不散的樣子。

    他也覺得奇怪,這小東西咋就相中自己了呢。

    前幾天他就試過了,自己走的快,這小傢伙也快。自己慢這小傢伙也慢,反正是一副和自己耗上了的樣子。

    雪野耀眼,便不如山林中來的有趣,於是霍小山便一路划着滑雪板,一路有一句無一句地和那小狍子說着話,他也並不在意那小狍子能不能聽懂。

    “小狍子,這裏是不是有很多松籽呀,是不是煮熟了喫着可香啦!”他也不管這小狍子會不會煮松籽。

    “小狍子,你這沒心沒肺的,你娘沒了,我娘也不知道上哪了。”也不管這小狍子知不知道這娘是啥意思。

    “小狍子,你看那野雞的尾巴多漂亮,要是全用這野雞翎扎個雞毛撣子該多漂亮。”也不管那雞毛撣子並不全是用硬硬的漂亮的長翎紮成的

    “小狍子,你看咱們後面來的這羣長着鹿角的象馬一樣的東西是啥啊,它們是你的叔叔大爺嬸嬸嗎?”

    “小狍子,你的叔叔大爺嬸嬸們跑得好快呀!你看看他們後面哪來的一羣狗呀?!不對,是狼呀!!小狍子,快跑!!”

    於是,雪野上出現了一場風馳電掣的追逐,一個小男孩划着滑雪板和一個一跳跳的小狍子跑在最前面,後面是十幾只馬鹿,那馬鹿翻蹄亮掌,跳躍之際在雪地上刨起一個個雪塊,雪沫飛揚,最後面是二十多隻窮兇極惡的狼。

    霍小山雖不怕狼,卻也絕不想自己一個人單挑這二十幾只狼,何況現在還有一個小累贅。

    在風一樣的速度前,雪野變得狹窄,很快霍小山和小狍子就跑到了雪野盡頭的樹林裏。

    這時霍小山才注意道這個樹林裏霧氣濛濛的,好奇怪,冬天裏哪來的霧氣?

    隨着霍小山進一步向前,霧氣越來越濃,霍小山才感覺到這不是霧氣而是水氣。

    等出了這片椴樹眼前是一片雪地,雪地中央竟是一個小湖。

    小湖在冬日的嚴寒裏冒着騰騰的熱氣,水氣氤氳,湖中心水花翻滾,竟是一處看上去溫度極高的熱泉。

    想必那湖水就是熱泉之水,寒熱交匯產生水氣,隨着水離中心越來越遠最後終於在湖邊凝結成冰,上面又覆蓋上了白雪。

    而寒氣又不能把這熱泉徹底凍結,於是就形成了這個冰天雪地之中水氣瀰漫的奇景。

    霍小山和小狍子不知不覺來到了湖邊,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這湖邊的雪地光瑩如境,竟然沒有一絲一毫動物來過的痕跡。

    霍小山回過頭看去,卻驚訝地看到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那羣馬鹿戰戰兢兢地走到這雪的中央卻絕不肯往前再走半步,而那狼羣跟在後面,躍起就可以撲到馬鹿的身上,卻一個個將身體往後坐着,低頭呲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霍小山感到了不妥,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抽出了飛翼弩,一聲輕響,兩翼張開,將箭弩垂向地面,看似隨意,實則全身繃緊如弓,隨時要爆發若雷,對可能出現的危險做出生死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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