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抗日小山傳奇 >第三五六章 踏泥行
    夜色中,軍需處一行人正在泥濘之中艱難跋涉着。

    每個人都悶聲不語將腳踩進稀泥又奮力地拔出,不時還會有人發出踩進了較深的泥坑中跌倒所發現出的低喚聲。

    此時的羅林正在心中暗罵着,有那麼好的陽關大道你不走,卻偏偏在黑燈瞎火裏到這裏用腳丫子和稀泥!

    但心中不滿憋氣不假,但他是絕不敢罵出聲的,只因爲之前他已經有過一回被人家用槍指頭的境遇了。

    其災也不怨羅林有怨氣,就是軍需處所有的人也不理解霍小山的這個決定。

    本來可以順着往西南方向的大路接着往前走的,可霍小山卻命令棄車步行向南進入了一大片在黑夜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走到頭的淤泥裏來。

    有着霍小山一貫的在士兵中形成的權威,這個命令就不折不扣地被執行了。

    這倒不是士兵們怕霍小山,正常情況下爲什麼好端端地到淤泥裏走路肯定會有人出口相問的,霍小山也絕不是那種一言堂的長官。

    但同樣是因爲羅林被槍指頭的那件事,霍小山的士兵們就真的不問爲什麼了。

    有羅林這樣的外人在場的情形下軍需處會有人去置疑自己頭兒的決定嗎?沒有,至少走了好幾個小時了一個人都沒有!

    終於在黑暗之中士兵們踏上了一塊還乾爽的土地,他們以爲這回總算走過那片淤泥了呢。

    可是不一會兒走在最前面的沈衝就輕輕“哎喲”了一聲,原來這裏也只是一塊地勢比較高淤泥沒有衝上來的地方罷了,便如那水中的沙洲,過了這乾爽之地前方還是淤泥啊。

    “休息一下,都喫點東西,胖子沈衝你們幾個過來咱們商量下。”黑暗之中是霍小山的聲音。

    終於可以歇會兒了,士兵們如釋重負地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黑暗之中霍小山卻是已經和那幾個頭兒在商量怎麼辦了。

    “爲什麼我們要棄車,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再衝出去一段路程的。”石彪問道。

    軍需處士兵從回頭搶了日軍的裝甲車一直到衝過關卡再到棄車而走都是霍小山一個人下的命令。

    已經被日軍圈上了,所有人都知道時間很緊所以都自覺地服從了霍小山的一切命令,但現在可是開小會了,自然可以各抒己見了。

    石彪的想法無疑也代表了大多數士兵的觀點,只是他這個疑問沒等霍小山回答呢,鄭由儉一句話就讓所有人明白了:“衝什麼衝,裝甲車和汽車的油你以爲會用不完嗎?”

    “哦。”黑暗之中那幾個頭兒都明白了。

    雖然霍小山開會說話聲音低了點但也沒有不讓其他士兵聽的想法,所有人都豎着耳朵聽着呢,甚至儘管很餓他們手裏捏着日軍的罐頭餅乾也不吃了,只怕那聲音會妨礙了自己聽頭兒們開會。

    “有油也不能再往前衝了,再衝可能就不是衝卡了可能就一頭撞進鬼子的伏擊圈了。”霍小山說道。

    霍小山在事關全連生死的重擔下頭腦是絕對清醒的,所他接着給士兵們分析道:“你就是再衝出去十里地又能如何,還是在平原上,只要有一夥日軍能把自己這點兒人馬阻上一阻,那麼大隊日軍馬上就圍上來了。

    那時候你以爲裝甲車還有用嗎?雖然我沒有見過日軍有戰防炮,但誰敢說他們就沒有戰防炮?”霍小山這個分析是很有說服力的,四周已經鴉

    雀無聲了。

    “同理,我們如果在那些乾爽的大路上走你認爲日軍會不會在前面等着我們自己走過去或者迎頭直接圍過來呢?”霍小山這個假設又讓所有人明白了,換成自己是日軍自己也會在那等着一頭撞上來的,那肯定是一條死路。

    “可是,走到這稀泥潭裏難道就是活路嗎,要是讓日軍發現了我們想跑都跑不掉。”羅林終於忍不住插嘴了,當然他也做好了讓霍小山劈頭蓋臉一頓訓的準備。

    可霍小山並沒有訓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首先走淤泥就不會留下我們的腳印,因爲這裏的稀泥很厚,所以等到天亮的時候那腳印極有可能被淤平了。

    其次你們覺得這裏爲什麼會有稀泥?

    當然是因爲地勢低,可地勢低就會有稀泥嗎?

    我倒覺得這稀泥是上面發大水淤過來的。

    可大水爲什麼往這裏淤,我覺得這裏應當有河道!”霍小山耐心解釋後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所有人都不能不承認霍小山的推理是有道理的是能經得住推敲的,於是便低聲議論了起來。

    腦袋反應快的多少已經領會了霍小山找到河道的意圖了,反應慢的自然不明白便要問旁邊的人,旁邊的人有解釋的也有的說還是讓頭說給咱們聽吧。

    “所以現在開始大家先喫東西,然後分頭行動,需要有人再往前走找那條河的,我想小那河應當不遠了。

    也需有人去找船,哪怕就是找不到船找到小楊樹林也行,咱們自己做筏子,咱們順着水道溜出去。”霍小山這翻話無疑給黑暗之中的人們帶來了一絲光亮,所有人已是壓抑不住心中的那絲興奮,議論聲一下子高了起來。

    剛纔跋涉於泥濘中的勞累都化作烏有了,有什麼比能活下去接着打鬼子更重要的呢?

    “好了,都靜一靜,抓緊喫飯,我們時間很緊,天亮之前必須再跑出幾十裏地的,否則日軍很容易發現的,那樣的話我們也就只有全部莽身於淤泥之中了。”霍小山拍了拍巴掌說道。

    這句話在軍需處士兵的理解裏自然又變成命令了,於是士兵們雖然還興奮卻不吭聲了,相反,黑暗之中傳來了士兵們喫飯的聲音。

    十五分鐘後,那片乾爽的地上已經只剩下少數幾個人了,其餘自然都是按照安排分組去找河的找河找船的找船了。

    霍小山並沒有跟着出去行動,此時他正盤腿坐在地上,懷裏抱着那個已經睡着了的小女孩兒。

    在淤泥中行軍時那小女孩兒一直是小石頭揹着的,而現在他去找船了就把那個小女孩兒交到了霍小山的手裏。

    這時,一個人靜靜地走向霍小山。

    趴在霍小山身邊的那條大狼狗一下子站了起來,黑暗之中威脅地哼了一聲時,隨即就被霍小山制止了。

    來人是慕容沛,她貼着霍小山坐了下來,卻是把頭枕在了霍小山的肩上。

    霍小山側了下頭,用自己的臉輕輕貼了慕容沛的額頭一下低聲說道:“能睡就睡會兒,路還長着呢。”

    慕容沛輕嗯了一聲便真的閉上了眼睛,她是有些困了。

    但此時她腦海中出現的卻是一幅前些年夢中經常會夢到的場景,一個漫天星光的夜裏,一隻木筏上蜷膝坐了個正對着流星許願的少女,她的身後,一個少年正撐着一根杆讓那木筏在同樣鋪滿星光的河中靜靜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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