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抗日小山傳奇 >第七六九章 雪白血紅(一)
    “頭兒,我看你好象一點不怕冷呢!”說話的是黎亮,此時他正與霍小山趴伏在雪野之中。

    黎亮既然加入了直屬營,入鄉隨俗,很快適應了直屬營管營長不叫營長卻叫頭兒的習慣。

    “我從來注意鍛鍊,比別人耐寒一些,好了注意觀察敵情。”霍小山答道。

    霍小山是抓日軍炮火稍停的間隙帶着自己的手下進入了狙擊陣地的,這次他帶了十七個人出來,算自己正好可以分成兩人一組。

    在他的佈置下,每組之人零星地散落在雪野之間,且每組之人從橫向到縱向相距都比較遠。

    打冷槍自然有打冷槍的特點,它重在通過對日軍單個目標的射殺形成心理上的震攝,而不是打陣地戰。

    這種冷槍手會很讓日軍恐懼,也會很招來日軍的仇恨,所以可以預見的,當日軍軍發現對面有冷槍手時報復的火力會很激烈。

    把冷槍手在雪野裏象往燒餅上撒芝麻鹽樣的散開,可以防止日軍的集中報復。

    同時霍小山這回對每組射擊的次序做了規定,他把九組人編了號,進入狙擊陣地時,每組要牢記各自的編號與其他組的大致位置,射擊時採取隨機的方式,儘量別讓日軍搞清對面有多少個冷槍手。

    此時他們距離對岸的日軍有五百米左右,霍小制止了手下們想要爬得距離日軍更近的企圖。

    因爲此時雖然說田野裏雪後一片素白,但唯獨他們眼前江岸往北四百多米內卻是紅色的土壤,雪卻已經不見了還散發着淡淡的焦糊味道,那裏正是守軍的河岸陣地。

    只是此時陣地上的守軍已經開始轉移了,在一天一夜的戰鬥裏,守軍傷亡超過了百分之五十,日軍用飛機進行了輪流轟炸,併發射了大量的燃燒彈。

    看着正從陣地裏正往外撤出的傷兵滿營的川軍,霍小山心中充滿了悲傷以致於他不得不默唸佛號以平復心情。

    身材相對矮小的川軍官兵們一個個的面容是疲倦而又帶着一絲川人所持有的一絲倔強,就那樣在他們的身前經過。

    他們的槍是五花八門的,有中正式有三八大蓋也有川造單打一。

    他們的傷員也是五花八門的,缺胳膊少腿的重傷員被擡着,用繃帶吊着胳膊的頭上纏繃帶的輕傷員則在雪野裏費力地前行。

    那情景就如同一組長長的史詩般的活着的大型羣體雕塑構成了流動的歷史長廊,就那樣在霍小山的面前沉緩而凝重的經過。

    霍小山沒有去過四川,但聽說四川人其實是蠻會享受的,即使再苦再累的窮人也會找時間呼朋喚友地喝茶休閒,如果不是抗戰的爆發,沒有人會想到那些說好聽叫閒散說難聽叫懶散的川人會有如此熾熱的愛國情懷。

    想着這些本可以在家喫着麻辣火鍋喝着茶湯的川人不遠千里來到這湘水河畔,很多人已是就將自己的某部份肢體留在了這塊土地上,同處一箇中國的異鄉卻成了很多英雄的埋骨冢,一念及此,霍小山焉能不悲?

    有從他們身邊經過的川軍官兵自然發現了就趴在他們腳下的霍小山和黎亮,僞裝那也只是針對河對岸的日軍,時下的僞裝還不能夠讓人在幾十米內就發現不了。

    儘管霍小山和黎亮都已經用白布纏上了頭,甚至連步槍的槍身都用步纏了起來,但黎明狙擊槍上的瞄準鏡還是讓川軍發現了他們。

    有一個川軍小兵還好奇地跑到他們兩個面前,蹲下來看黎亮那支狙擊槍,他搞不明白一支步槍裝上一個眼兒的望遠鏡做什麼,於是他就問“老鄉,你趴在這裏做啥子捏?”

    霍小山看着這個只有十五六歲樣子,雖然臉上有着煙燻色彩但依然顯得稚嫩可愛的臉心情忽然莫名其妙地開朗起來,於是他答道:“殺對岸幾個龜兒子耍耍捏!”

    川軍小兵自然聽出了這個非他們川人的士兵學他們川人說話的善意,於是就沒心沒肺地笑了。

    只是一笑起來,霍小山才發現他的一個門牙已是斷了半截,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跌的還是石屑崩的。

    “轟、轟、轟”日軍又開始了向這面河岸陣地的炮擊,與此同時他們九二式重機槍也開始了射擊,子彈就落在霍小山他們身前六七十米的地方,霍小山甚至能看到那被子彈激擊的雪沫。

    那個川軍小兵已經遠去,在日軍槍炮聲的間隙裏傳來了他的一聲稚嫩的話語:“多殺幾個龜兒子,閻王老子會保佑你們滴!”

    日軍很快發現了對岸已經沒有守軍的反擊了,於是他們知道中國軍隊在他們大日本皇軍的怒火中又退卻了,於是架橋的日軍工兵就出現了。

    中國軍隊可沒有燃燒彈,川軍更沒有,連迫擊炮都是少得可憐的幾門,所以對岸的雪景裏便出現了好多黃色咋眼的點點。

    “開始吧!”霍小山對黎亮說。

    於是,黎亮開始瞄準。

    狙擊槍到手,黎亮自然試射過,但對侵略者射擊這還是他加入直屬營後用狙擊步槍對日軍打的第一槍。

    一支加上瞄準鏡的步槍在一個原本就射得極準的老兵手裏那便更有如神助,所以黎亮對一槍斃敵並沒有什麼擔心。

    小時候黎亮聽村裏的父輩講過一個古時候的故事,說有一個人爲了練射箭的眼力,他就抓一個蝨子用細繩吊在窗前,每天用眼睛去看那蝨子。

    如此堅持訓練,幾個月後那蝨子在他的眼中已是大如車輪。

    而現在黎亮手中的狙擊步槍就給了他這種放大的感覺,儘管一個只是放大了五倍的瞄準鏡裏,對岸日軍也並不是顯得有多大,但這對於黎亮這樣的神槍手來講卻已經足夠了!

    於是,他扣動了扳擊,一顆飛行了五百多米看似是一條直線但實際上卻是有一些下墜的鉛彈就鑽入了一名日軍的腦袋,然後那個雪野之中的黃點便在瞄準鏡裏消失了,因爲他躺了下去。

    日軍顯然被驚擾到了,又有重機槍向對岸響起,但是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發現目標,於是黎亮再次託槍瞄準了一名日軍。

    正當他要扣響扳擊的時候,身畔的槍聲響起,黎亮正要射擊的那個目標又同樣在他的視野裏消失了。

    這一槍是霍小山打的,他們兩個竟然瞄準了同一個目標!

    黎亮正在內心驚歎自己的營長在槍法上的精準時,霍小山已是收槍說道:“換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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