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槍在睡前和其他士兵的槍一樣都已經被集中架在了宿營地中間的空地上,拿槍肯定是來不及了,但是軍刺卻是在他手中的。
於是,他攥軍刺就向火光之中記憶的位置捅了一刀。
可是他卻捅空了,而與此同時他卻覺得自己腰間被用力一拽,直把他拽了個趔趄,他再摸腰間時,那兩顆手雷已是不見了,然後他就聽到了爆炸聲。
他再笨也能想到那爆炸的是自己的手雷,可是黑暗之根本就沒辦法區分敵我,他除了能喊出來又能做什麼呢?
這時候的日軍士兵已經沒有人再去弄出亮光了,他們現在想的是散開。
他們不知道那個中國軍人手中的第二顆手雷究竟會投向哪裏,但他們知道只要自己弄出亮光來,那麼那第二顆手雷肯定就會在自己這裏爆炸,就象剛纔炸滅了那個火摺子。
甚至日軍軍官都不敢喊話,比如散開,比如讓所有人停留在原地,比如讓外圍圍攏過來的哨兵再弄出光亮來。
於是詭異的一幕發生了,人羣竟然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沒有一個人亂動。
此時在敵軍之中的霍小山都佩服這夥日軍的素質了,竟然能夠這個時候都能靜下心來來感知自己所在的位置!
哪裏有動靜那麼自己這個深夜襲營者必然就在哪裏,多麼簡單的邏輯,但在這個時候能想到這點並且還真的就能忍住恐懼而不亂動,這還真的是不簡單啊!
可這就能難住我霍小山嗎?
於是那詭異的寧靜也只是存在了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時間,便又有日軍士兵喊了起來:“我的手雷又被搶了!”
然後便有日軍士兵感覺到一個人從圈子的內部往外撞了出來,於是軍刺便招呼了上去,只是那一聲慘叫卻怎麼也聽不出是中國人的動靜來,很明顯那是又有日軍士兵被人家制住了被推了出去!
“散開!”終於有人喊出聲來了,這是南雲忍的聲音。
南雲忍不能再容忍霍小山一個人把他們堂堂大日本皇軍“欺負”成這樣了,他甚至已經做好手雷飛過來自己爲天皇玉隕的準備了。
他的命令馬上被日軍執行了,於是黑暗之中百名多日軍作鳥獸散。
南雲忍喊完這句話他也動了起來,儘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來得及,因爲他知道霍小山的反應那是奇快無比的。
到處都是在黑夜之中向外散去的士兵,可是他喊完話後手雷並沒有響起,他想或許霍小山就在自己的身邊吧,霍小山也需藉着自己士兵散開之際脫離,他還不至於把自己本人炸死。
那麼在耳聽着士兵們已經散開之際,霍小山的手雷應當響了吧,可是出乎南雲忍也出乎了所有日軍的意料,那手雷竟然並沒有響起。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在散開之後也是鴉雀無聲,經過了幾分鐘難熬的靜寂之後終於有日軍士兵打亮了手電筒,還有的點燃了火把,山林之內傾刻間變得燈火通明瞭!
霍小山已經不見了,他真的沒有再扔手雷,只是在那林間卻多了七具日軍士兵的屍體。
有五名是死在了他們宿營地中間的位置上,有一名是被霍小山扔出來的手雷炸死的一名是被他砍死的,那三名則在一開始霍小山闖入的時候被日本士兵自己誤殺的。
還有兩名是倒在了散開的過程中,那是他們在散開的時候沒有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霍小山活活掐死的!
南雲忍沒有發火,他只是眼神複雜地看着眼前那被霍小山掐得舌頭都吐出到外面已經死去的士兵。
他沒有發火是因爲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真的沒有再爲霍小山而怒。
並且,原本自以爲已經不是霍小山的對手了,可是現在集了四大家族的力量又如何?竟然還是被人家玩弄於股掌之上!
對了,屠城雄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
霍小山是選擇原方向逃跑的。
他之所以選擇這個方向是因爲至少他知道這面有兩個日軍的哨兵,儘管他們的位置可能已經變化了。
天知道在別的方向日軍又安排了幾個哨兵,他可不想在奔跑之中一頭撞上去,讓人家象守株待兔似的給自己來上一槍。
當然了,儘管跑的是原方向,但他跑的可不是原來的那條路線,能不遇上總是好的。
儘管他估計那日軍哨兵應當是在自己鬧出動靜後來合圍自己了,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在樹林中穿行,留下了身後以南雲忍爲首的一臉蒙逼的日軍。
但是,霍小山在即將到達那條小河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本應當用最快速度跑的而不是把速度降下來。
因爲他在黑夜之中聽到了距離自己幾十米遠上游的地方有人踏斷冰茬兒的聲音,那個聲音發出的地方在自己的上游,是與自己是平行的,也就是說那個人也到了河邊。
在那一刻霍小山就站在了原地屏住了呼吸,有日軍竟然追上來了!
霍小山開始了思考,獨木橋的方位他是記得的,但是他不可能去那上面走。
現在就悄無聲息地過河去嗎?這個怕很難做到。
難做到的原因竟然是因爲這是一條小河,那小河中央的水也只是到霍小山的腰部罷了,如果運氣好一點水淺的地方甚至只能到自己的大腿。
因爲水淺就只能趟水,可趟水就會有聲音。
一個能追自己追到這裏的日軍,不管他是不是南雲忍,會聽不到自己過河的異響嗎?
另外,還有一點,是的,夜很黑,可是當一個人在趟水的時候,哪怕他不在水裏發出聲響,可是他卻會破壞河面上的星光。
天上繁星有多璀璨,那原本就流得不急的河面上的星影就會有多璀璨,原來天上的星星太亮還會有這樣的壞處,自己原來還真沒有想過哩。
剛纔那個聲音再也沒有發出過,但霍小山知道那個人,不,那名日軍也一定象自己一樣停留在原地靜聽着自己的聲音。
等等,剛纔自己想到了什麼?哦,自己想到了過河會破壞水面上的星光。
霍小山馬上就有了主意。
他向河下游轉身,然後用蹲姿開始了行走。
他爲什麼要蹲?是怕上游的那名日軍向自己的位置開槍以躲開那可能射到胸部以上子彈嗎?
答案馬上就有了,不是的,他都感知不到那名日軍的位置,他相信那名日軍也同樣看不到他。
他只是用這樣一個古怪的姿勢走了十來米後,便從地上撿起了幾段枯枝。
然後他便站起走向了河邊,他躲到了一棵大樹後,他改成左手拿着枯枝右手拽出盒子炮頂上火,他把那幾根枯枝猛地甩向了河面,他用枯枝打破了那河中的星光,他隨後就聽到了王巴盒子的槍聲看到了那幾十米外的槍口閃過的槍火,他手中的盒子炮便也響了,他衝剛纔槍火閃過的地方打出了大半匣子子彈的連發,然後他轉身就跑,他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起來就象一陣風,他跑了五十多米後就撲向小河,連趟帶遊地過了河,然後,他就消失在了黑黢黢的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