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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章:爹,你剛纔哭了

    關上木門前,教官看了眼裏面,只見牀上,十歲大的女孩,緊緊的拖着另一個九歲大的男孩,她將男孩拖到牀腳,然後抱住男孩的頭,讓他窩在她的懷裏,然後臉上原本惶恐的表情,慢慢變得鎮定,變得安靜。

    黑夜過後,是白日,白日過後又是黑夜。

    整整五天,女孩沒有喫一口飯,沒喝一口水,她只是木然的抱着男孩的屍體,直到那具屍體上慢慢爬滿了蛆,慢慢散發惡臭,男孩的臉慢慢變爛,蒼蠅盤旋在他們身邊。

    女孩若不小心太用力的碰觸男孩,小小的手指,甚至會直接戳進男孩的皮膚,但他的皮膚裏不是血液,而是黃褐色的膿水。

    直到第六天一早,教官進來,拖走男孩的屍體。

    女孩瘋狂的大叫,身上全是屍水,她卻執着的要去抓男孩的屍體。

    教官眉頭一皺,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提着她的後領,對她道:“今天有人來接你,乖乖跟着他走,聽到沒有!”

    女孩不肯,還是在叫。

    教官用老手段,將她劈暈,然後丟給營地護士。

    護士將她洗乾淨,女孩再醒來時,已經被換上了乾淨衣服,她的牀前,坐着一個身穿中式唐裝的老人。

    教官恭敬的站在旁邊,低頭道:“雲老,就是這個孩子。”

    老人面容慈和的點點頭,低頭,捏住女孩的下巴。

    女孩條件反射的去咬他,教官正要發難,老人卻擺擺手。

    接着,所有人就看見女孩咬住老人的手腕,老人卻似半點感覺也沒有,只是溫和的笑着。

    女孩自己也發現,她咬住的明明是肉,卻像是咬了一塊鐵,儘管她用再大的力,牙齒也無法深陷一分。

    老人含笑着道:“這叫金鐘罩,以後,你也能學。”

    女孩沒聽懂,只是兇狠的瞪着他。

    老人卻摸摸她的頭,將手從她嘴裏拿出來,起身,對教官道:“這個孩子,我要了。”

    教官露出笑容:“那價格……”

    “就按你們說的。”

    教官卻搖頭:“雙倍。”

    老人眼睛一眯,瞧向。

    教官道:“這是個中國孩子,我聽說,學您的那種功夫,只能是中國孩子,她年紀合適,爆發力也比之前那些孩子更充足,我有預感,她不會再是您的後備,她應該就是您一直要找的最終人選,所以我的價錢,並不過分。”

    老人靜靜的沉思一下,又看了看女孩,最後到底笑了:“好。”

    老人要帶女孩走,女孩卻死也不肯,她的目光四處搜尋,卻再也找不到弟弟的身影。

    “她在找什麼?”老人問。

    教官道:“她弟弟的屍體。”

    老人恍悟:“激發她的媒介?”

    教官點頭。

    “那就把屍體,給她吧。”

    教官猶豫一下,還是派人去把屍體撿回來,但僅僅是這短短的兩個小時,男孩的屍體再被帶回來時,已經七零八落,臉幾乎被野獸啃噬光了,手和腳也沒有了,就連肚子,也破開了血粼粼的大洞。

    女孩卻不管不顧,衝上去抱住屍體,死也不

    放!

    老人帶着女孩,女孩抱着殘缺的屍體,踏上了出林的吉普車。

    車上,女孩坐在後座上,低頭盯着弟弟已經沒有五官的臉,小手抓住他的眼球,仔細的將他的眼球,安回眼眶裏,等到她成功了,她就會勾脣一笑,就彷彿弟弟也在對她笑。

    司機透過後視鏡摸了摸鼻子,因爲車內封閉,屍臭味幾乎薰得他反胃。

    老人倒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副駕駛座,安靜的閉目養神。

    司機再也受不了了,打開窗戶,打算喘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隻烏鴉,從窗外飛了進來,筆直的飛向後車坐,落在了乾硬的坐墊上。

    “該死的!”司機咒罵一聲。

    女孩也偏過頭,看向身邊的烏鴉。

    黑色的鳥兒望着女孩的小臉,歪了歪腦袋,叫了一聲:“桀!”

    ……

    “爹……爹……”

    細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綠色的可怕森林,渾濁的天空,唐裝的老人,血粼粼的屍體,黑色的吉普車,終於回到父母身邊的喜悅,在慢慢褪色,慢慢消失。

    柳蔚猛然睜開眼時,看到的,是兩張滿是擔憂的孩童小臉。

    “爹。”柳小黎見孃親醒了,終於鬆了口氣,他捏着袖子,給孃親擦擦汗,道:“爹,你嚇死我了。”

    柳蔚從牀上坐起來,揉揉眉心,卻摸到自己臉上溼黏的液體。

    柳小黎坐在孃親旁邊,鼓着嘴說:“爹,你剛纔哭了。”

    柳蔚手指一頓,不着痕跡的擦擦眼角,搖頭:“是汗。”

    柳小黎看了孃親一會兒,最後低下頭,沒有反駁。

    旁邊的容矜東抿着脣沒說話,他方纔也看到了,柳叔叔是真的哭了。

    方纔他們本來睡得好好的,不知什麼時候,他突然聽到身邊傳來輾轉聲,他被吵醒了,起來一看,就看到柳叔叔縮捲成一團,緊閉眼睛,眼淚一顆一顆的從眼角滾落。

    他嚇壞了,趕緊叫醒小黎弟弟。

    但他們兩叫了很久,柳叔叔還是沒醒,直到剛纔,小黎弟弟用指甲掐柳叔叔的鬢角穴道,柳叔叔才終於醒來。

    容矜東很擔心,因爲他從不知道,一個人在夢中,會哭得這麼傷心,那種哭,不發出聲音,就是輾轉不安,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偏偏眼淚瘋狂的滾落。

    “現在幾更了?”柳蔚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些,問道。

    小黎看了眼窗外:“三更。”

    “還能睡一會兒。”柳蔚說着,便躺下來,對兩個孩子道:“你們也再睡會兒,明天會很忙。”

    兩個孩子互相對視一眼,柳小黎卻不再睡在容矜東懷裏,而是縮到孃親身邊,黏黏糊糊的摟着孃親的腰。

    柳蔚不耐煩的抱住兒子,看了眼還沒躺下的容矜東,對容矜東拍了拍自己的另一邊。

    容矜東猶豫一下,睡到柳蔚另一邊,有些緊張的躺下。

    柳蔚一邊摟着一個孩子,再次閉上眼睛,可直到兩個孩子重新睡着,柳蔚也僅僅是閉着眼睛,再未入夢。

    夢中的情景,太過清晰,清晰得柳蔚甚至現在還能感覺離開叢林的那天,天空藍的多麼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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