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燃燒的莫斯科 >第十八節 重返莫斯科
    沒等對面的德軍卡車開過來,帕斯圖霍夫已經帶着戰士們出來了。

    先是一個戰士提着桶白石灰,手腳麻利地在我們所站的位置前面撒了一條白線,接着是一隊水兵閃亮登場,他們邁着整齊的步伐隨着帕斯圖霍夫走出戰壕,按照警戒位置一字排開。

    我在隊伍前面踱着步子,大聲地給他們佈置着任務:“我們的任務,就是守在這裏,不準德國人跨過這條白線,到戰壕這邊來。”

    “要是跨過來呢?”說這話的是一個佩戴着上士軍銜的戰士。

    “盧曰科夫!”跟在我身後的帕斯圖霍夫不滿地制止他。

    “不讓跨就是不讓跨,如果他們想強行通過的話,你手上的步槍是幹什麼的?”我板着面孔,厲聲訓斥他。

    隨即我大聲地命令道:“聽我口令,全體都有,上刺刀!”

    戰士們立即身手利落地打開了摺疊式刺刀。

    “舉槍!”

    一把把上好了刺刀的步槍在戰士們的手裏舉起來,寒光閃閃的刺刀指向前方不遠處的德軍士兵。如果此時正好有攝影記者待在戰壕裏拍照的話,沒準明天的戰地報刊上又會多一幅振奮人心的照片,名字就叫做《在我軍刺刀下幹苦役的德軍戰俘》。

    這時,卡車已經開到了德軍列隊的地方,頭一輛車正在慢慢地掉頭。我忽然發現都是些帶篷的卡車,心裏一下就緊張起來了。記得在一部老片子裏看過,游擊隊員們趁夜出動企圖去炸燬停放在廣場上的帶篷卡車,結果剛靠近,篷布就被掀開了,德軍在裏面早就架設好了機槍,一陣掃射後,游擊隊員們全部壯烈犧牲。

    想到這裏,我不禁一陣慌亂,趕緊招呼着帕斯圖霍夫他們幾個軍官一起回到了戰壕。剛進戰壕,我就吩咐帕斯圖霍夫:“上尉,馬上命令大家做好戰鬥準備。”說完話,我就鑽進了最近的一個機槍掩體。

    裏面的機槍手看見我進去,趕緊站起來向我敬禮。我顧不上回禮,急忙催促他:“把機槍對準德軍的卡車,準備開火。”機槍手雖然一臉茫然,但還是堅決執行了我的命令,把重機槍的槍口對準了前方的德軍卡車。

    一長溜的卡車整整齊齊地停放在那裏,然後隨着一聲口令,所有卡車的篷布同時掀開。沒有我想象中的架設好的機槍,只有許多同樣徒手的士兵從車廂裏跳了出來,協助列隊的那些士兵把屍體搬上卡車。

    我暗鬆了一口氣,偷偷地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命令機槍手:“行了,沒事了,關上保險吧,注意警戒。”

    “帕斯圖霍夫,”我大聲地叫着上尉的名字,見沒人馬上答覆我,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還窩在狹小的機槍掩體裏,不由地暗自好笑。離開掩體,我看見上尉在前方不遠處站着,正在向手下的軍官們交代任務,便走了過去。

    走到他的身邊,我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指着外面對他說:“現在解除戰鬥警報,外面執勤的戰士,每個小時輪換一次。這裏的工作交給你了,有時給打電話過來。”

    “是”他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我剛走了幾步,又聽見他在後面追問了一句:“您是回掩蔽部嗎?”

    “不是,”我邊走邊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我回女兵宿舍,順便抽空洗衣服。”

    因爲沒有戰鬥任務,所以女兵們的曰子過得很清閒。木屋前的空地上拉起了一條條長繩,上面晾滿了花花綠綠的內衣內褲。有些晾曬完衣服的女兵,甚至脫光了衣服站在那裏用冷水擦洗身體。

    我端着一盆自己的髒衣服來到了水池邊,邊洗邊暗自感慨:當女兵就是要麻煩,身上穿的內衣褲隔一兩天就得洗一次,不然就感覺特別難受。上次帶的那箱肥皂分發給女兵後,都差不多用完了,等有機會的時候,找上級再要幾箱。

    剛把衣服洗完,正在晾曬的時候,薩甫欽科少尉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到我身邊立正敬禮後向我報告:“中尉同志,剛纔接到師部電話,師長讓你到主峯陣地上去報到,說有重要的任務安排。”

    他和我說着話,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瞥向了那些光着身子的女兵們。我故意咳嗽了一聲,他慌忙收回了目光,重新挺直了身子擺出立正的姿勢。

    “你在前面帶路吧,我可不認識路。”

    “是。”他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我感覺我們走了很久,穿過了許多的交通壕和塹壕,又繞過了許多的炮兵陣地,終於到達了構築在普耳科沃高地東坡山洞裏的師指揮部。師長諾維科夫上校看見我進去,就興高采烈地說:“你來得可真夠快的,我原本估計你怎麼也得半個小時以後才能到達呢。”

    我有些疑惑不解地問:“您招我過來,有什麼任務嗎?”

    雖然我這樣的問法有點唐突,也不太

    禮貌,但是上校一點都不在意,問我:“你目前在無名高地上還有什麼工作在進行嗎?”

    我馬上把德軍正在收斂屍體的事情,向他簡略地做了一個彙報。他聽了以後,點點頭說:“你做得很對,派一羣端着上了刺刀的戰士們去擔任警戒,這樣做既可以提高士氣,又可以壓制德軍的囂張氣焰。”

    他接着又說:“集團軍司令員費久寧斯基同志打電話過來,指名要你過去報道,接你的人過一會兒就到,你抓緊時間把工作向你的副手移交一下吧。”

    上級爲我指定的副手就是薩甫欽科少尉,於是我把他拉到一旁,簡單地向他交代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安排。等交接完畢後,他就被上校打發回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爲帕斯圖霍夫上尉感到遺憾,從他到陣地開始,就一直被軍銜比他低的人指揮,先是我這個新提拔的中尉,如今居然還要接受一個少尉的領導,也不知道他心裏是否會產生牴觸情緒。

    少尉走了以後,上校又對我說:“麗達同志,你馬上要離開高地了,我帶你去看看我們身後的列寧格勒。”

    我們穿過一片被炮彈或者炸彈毀壞嚴重的建築物,來到朝北的一個牆窟窿跟前。上校遞給我一個望遠鏡,讓我看看下面的城市。這裏的地形和無名高地大同小異,山的北面不是象南面那樣的斜坡,而是一片懸崖絕壁。下面是被好些防坦克樁和街壘所隔斷的基輔公路,從這片懸崖腳下通向市區。上校指點着說:“你看,從這兒高處俯瞰,市內的整個莫斯科區都能瞭如指掌。左邊,可以清楚地看到納爾瓦區的一部分。那邊是以曰丹諾夫同志命名的造船廠。......”

    他正在向我介紹地形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上校同志,別依雷夫少尉向你報告,我是奉集團軍司令員費久寧斯基少將同志的命令,來接奧夏寧娜中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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