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燃燒的莫斯科 >第一二三節 光榮的近衛師(下)
    幾十米外的一顆樹下,停着四輛摩托車,七八個德國兵正以車爲依託,向進攻的戰士們瘋狂地射擊着。這些敵人應該就是昨晚潘菲洛夫提到的那些繞過防線,跑到我軍後方來偷襲的摩托小分隊了。

    我曾經指揮過316步兵師的警衛營,對該部隊強悍的戰鬥力是深有感觸的,以他們的裝備和戰鬥經驗,要消滅對面那些猖獗的德國兵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如今在和敵人進行戰鬥的,只不過是由參謀、文書及政工人員臨時組成的一個警衛排,戰鬥力大打了折扣。再加上他們的裝備幾乎都是以手槍爲主,偶爾有幾支步槍都算重武器了,和德軍在火力配置上差了不止一個檔次。讓這樣的部隊去進攻,無異於自殺。不過這些戰士知道師指揮部受到襲擊,都本能地從自己所待的地方跑出來,義無反顧迎着敵人密集的火力勇敢地衝鋒。

    看着一個又一個戰士倒下,我頓時血往上涌,也顧不得個人安危,提着槍就想往外衝。沒想到又被潘菲洛夫一把揪住,他緊緊地拽住我的衣袖,用嚴厲的口吻呵斥我:“站住!你想幹什麼,衝出去當敵人的槍靶子嗎?”沒等我說話,他又扭頭衝着下面喊:“我的政委同志,電話打通了嗎?”

    “打通了!”政委在下面答道:“和1073團聯繫上了,他們馬上派一個連過來解圍。”

    聽到援軍很快就能趕過來,我鬆了口氣,艱難地半蹲下身體,把槍架在了門框上,瞄準德軍的位置扣動了扳機。衝鋒槍近戰效果很好,但是要準確地命中遠處的目標,卻不是那麼容易。我一口氣打光了彈夾裏的子彈,也只不過把其中一輛摩托車的車身外殼打得火星亂濺,連德國兵的毫毛都沒傷到。

    我的射擊又再度把德國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幾乎是在我打光子彈的同時,幾發飛過來的子彈就打在了門框上。好在我當時又往下退了兩級臺階,否則就被子彈打中了。

    一直貼着牆站着的潘菲洛夫,先彎腰從德國兵的屍體上抽出了個彈夾,隨即從我的手中接過沖鋒槍,邊換彈夾邊說:“麗達,先不要射擊,待在這裏耐心地等一會兒。我們的援軍馬上就到。等他們到了,我們再一起衝出去。”

    “是!”我答應着接過他手中的槍,蹲下身體,豎着耳朵聆聽着外面的動靜。外面的槍聲雖然還響個不停,但明顯比剛纔稀疏了許多,其中除了零星的手槍和步槍的射擊聲,大多數時間都是衝鋒槍和機槍在噠噠噠地響。從外面的槍聲可以判斷出,警衛排的指戰員們大部分都犧牲了,只有幾個少數的倖存者,還在頑強地和德軍戰鬥着。

    聽到德軍在外面佔據了優勢,我不禁擡高槍口指向了入口處,手指扣住扳機,準備一發現有人冒頭,就毫不猶豫地開槍,絕對不能讓德國人衝進來師指揮部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始終不見有人從上面冒出頭來,但是我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時候,外面的槍聲又驟然密集了起來。聽到槍聲,我不禁越發地心慌起來,扭頭瞅了一眼旁邊站着的潘菲洛夫,卻發現他面露喜色。

    “是我們的援軍到了!”他興奮地說道。

    好像是爲了證實他的判斷無誤似的,頭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裏面有自己人嗎?”說的是我熟悉的俄語,而不是德語。

    “麗達,別開槍,是自己人。”潘菲洛夫用手把我的槍口壓低,然後衝着上面高聲地喊道:“我是師長潘菲洛夫。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我們是1073團的,聽說師指揮部遭到德軍的襲擊,是奉命前來救援的。”上面的人答着話,小心翼翼地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進來的人穿着土黃色短皮大衣,戴着棉軍帽,典型的我軍打扮,我不禁長鬆一口氣,收起了手中的槍站直了身體。

    來人是一名中尉,他來到潘菲洛夫面前,把提着的手槍換到左手,然後舉手敬禮,報告說:“將軍同志,1073團中尉連長拉米斯前來向您報道。我連正在外面清剿殘敵,請您指示!”

    聽到外面的槍聲再度稀疏下來,估計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潘菲洛夫把手槍插進槍套,說了句:“走,我們出去看看。”說完擡腿就向外走。

    看到中尉跟在潘菲洛夫的後面出了門,我也提着衝鋒槍跟了出去,不過手指還是習慣姓地放在了扳機處。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外面的戰鬥已經結束。來偷襲的德國兵,除了被打死的兵,還有三人當了俘虜,正被戰士們押解着朝這邊走過來。

    潘菲洛夫指着被押過來的德國兵,對拉米斯說:“你去找個懂德語,審問一下這幾個俘虜,看他們是哪支部隊的,共來了多少人?”

    “是!”中尉答應一聲,提着槍就朝前奔過去。

    “噠噠噠!”隨着三聲槍響,站在我前方的潘菲洛夫身體猛地一震,隨即他用雙手捂住胸口往後便倒,“撲通”一聲就倒在了我的身邊。

    我先是一愣,然後低頭一看,在兩名戰士的遺體旁邊,還躺着個德國兵,剛纔的幾發子彈就是他射出的。我幾乎是本能地擡槍瞄準他,猛地扣動了扳機。雖然衝鋒槍遠距離射擊的效果不好,但要打幾米遠的目標,那是再輕鬆不過了,密集的子彈頓時把那個德國傷兵打得血肉模糊,血雨飛濺。

    我這個時候明白,剛纔偷襲師指揮部的是兩個德國兵,一個和衛兵在搏鬥中被打倒了,另外一個朝指揮部裏扔了一個手榴彈後,被潘菲洛夫擊斃了。我打光彈夾裏的子彈,還專門上前,去踢了一腳被我打得血肉模糊的德國兵,確定他死的不能再死,才轉身去查看潘菲洛夫的傷勢。

    潘菲洛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不停地痙攣着,胸前傷口流淌出的鮮血,慢慢地匯成小溪,小溪再慢慢地融成了河,再慢慢地滲入了大地,慢慢地染紅了那一片潔白的雪地。

    “我的老夥計,你怎麼了?”我和圍過來的戰士們站在師長的面前發呆,才從屋子裏出來的政委看到了這一幕,悲鳴一聲撲了上前,抱住了潘菲洛夫的身體。

    看到我們一幫人都圍在四周發呆,政委葉戈羅夫不禁大發雷霆:“你們都還傻站那裏做什麼,還不快來搭個手,把師長同志擡到指揮部裏去啊!”

    聽到政委發火,我這纔回過神來,趕緊指揮旁邊的人行動起來:“你們四個,幫着政委把師長同志擡到指揮部裏去。”

    戰士們七手八腳地把潘菲洛夫擡了起來,簇擁着往指揮部裏走。我又叫過拉米斯中尉,吩咐他:“中尉同志,你馬上帶幾個人,去找軍醫過來。速度要快!”

    “可是!”拉米斯有些爲難地說:“剛纔師長同志讓我去審問這幾名德國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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