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燃燒的莫斯科 >第一四七節 神祕的地鐵列車(上)
    在師指揮部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告別了政委葉戈羅夫和列維亞金將軍,帶着拉米斯,坐上由格里薩駕駛的吉普車,前往莫斯科。

    由於是開往後方,坐在前排的兩人顯得很輕鬆,甚至開起了玩笑。拉米斯問格里薩:“喂,我說戰士同志,你這車能開到市區嗎?別開到半路上拋錨了,我和師長同志還得走路進城。”

    “您就放心吧,中尉同志!”格里薩把嘴上叼着的菸頭取下來,向窗外一彈,“別說到莫斯科,就是開到弗拉基米爾都沒問題。昨天回來後,我到巡迴維修站去把車窗玻璃換了,還準備了滿滿兩桶汽油,開多遠都沒問題。”

    聽到格里薩提到的弗拉基米爾,我知道這是在莫斯科東面兩百公里外的一個小城市,忍不住在後排好奇地問了一句:“格里薩,你是弗拉基米爾人嗎?”

    “差不多算是吧。”格里薩回頭看了我一眼,又馬上把頭轉過去,專心地開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差不多算是呢?”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拉米斯也沒閒着,和他擡起槓來。

    “我的家離弗拉基米爾不遠,我出生在附近一個叫古西赫魯斯塔利內的小鎮,父母都在鎮上的玻璃廠工作。”

    “水晶鵝?!”拉米斯好奇地說:“小鎮的名字倒是挺有趣的。戰士同志,你知道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嗎?”

    我知道“古西赫魯斯塔利內”直譯過來便是“水晶鵝”,這麼有趣的名字,一定也會有很多故事,所以一下就勾起了我的興趣。我坐直身體,在後面輕輕拍拍格里薩的肩膀,說:“格里薩,反正路上沒啥事,你就給我們講講小鎮名字的由來吧。”

    格里薩答應一聲,一邊小心翼翼開車繞過路上一個又一個彈坑,一邊開始爲我們講述“水晶鵝”的來歷。“這事說來話長,我們的小鎮是因河而得名。早在沙皇時代,大概是十八世紀五六十年代吧,有個叫阿基姆·馬利佐夫的水晶商人,他是當時俄羅斯最大的水晶商人,在獲得皇室的許可後,他在自己的水晶製品上都雕刻了‘m·b’商標,‘m·b’取自馬利佐夫姓氏中前後兩個字母,是水晶玻璃產品品質和信譽的象徵。

    他的水晶工廠原來位於莫斯科近郊的莫扎伊斯克,生意紅火,其產品享譽俄羅斯。但好景不長,由於聖彼得堡學院警告沙皇政斧,因過度的砍伐,莫斯科地區的森林正遭受嚴重破壞。爲了保護生態環境,沙皇政斧下令,在莫斯科地區方圓兩百公里以內不得建造制鐵廠和玻璃廠。在這種情況下,馬利佐夫的水晶玻璃廠也接到了限期遷出莫斯科的通知。

    爲了尋找新的廠址,馬利佐夫來到莫斯科東面兩百多公里外一個叫“梅曉拉”的地方,由於這裏叢林密佈、人煙稀少。馬利佐夫不知自己究竟到了哪裏,只見茂密的森林中有一條清澈的小河蜿蜒而過,幾隻美麗的白鵝正在河面嬉戲。馬利佐夫問在河邊洗衣房的一位老大娘,這裏是什麼地方?老大娘回答說:是古西河,也就是‘鵝’河。

    來考察環境的馬利佐夫覺得這裏木材資源豐富、河沙純淨、景色優美,是燒製玻璃的理想地方。於是便把自己的水晶玻璃工廠遷到了這裏,跟隨着工廠一起過來的還有大量的農奴。就這樣,我們那個原本人跡罕至的地方,便成爲了一個有名的水晶小城。”

    “哼!”拉米斯有些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說:“你說有名就有名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別說我不知道,估計連師長同志也不知道。”說着還扭頭問我:“師長同志,我說得對嗎?您以前聽說過這個地方嗎?”

    “聽說過。”我點頭回答說,這倒真不是瞎說,我在後世對這個地方聞名已久,知道那裏有聞名遐邇的水晶製品,可惜一直不曾有機會去過。我解釋說:“以前聽朋友說過,那裏出品的酒具、花瓶之類的水晶製品不錯,可惜從來沒去過。”接着我又問格里薩:“玻璃廠如今還在生產水晶嗎?”

    “沒有。”格里薩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自打戰爭爆發後,玻璃廠就沒有再生產水晶,已經集體轉產,開足馬力生產前線急需的燃燒瓶。”

    聽到他這麼說,拉米斯沒有再和他擡槓,而是有些惋惜地說:“用水晶瓶裝汽油去炸德軍的坦克,真是太浪費了。……”

    沒等他感嘆完,車猛地一震,隨即在刺耳的剎車聲中停了下來,我毫無心理準備,身體向前猛地一衝,差點撞上前面的座椅。而拉米斯卻沒有我幸運,他的頭砰地撞到了擋風玻璃上。他坐直身體,一邊揉着額頭,一邊質問格里薩:“戰士同志,你在做什麼,爲什麼突然剎車?”

    “檢查站!”格里薩淡淡地回答說,“是他們發信號讓我們停車的。”

    我透過擋風玻璃向前看去,只見一名戴大檐帽的軍官和兩名戴鋼盔揹着上刺刀步槍的戰士,正從簡易的檢查站朝我們走過來。

    軍官走到我們的車旁,微彎下腰隔着玻璃對拉米斯說:“中尉同志,請出示您的證件!”瞥了一眼我,接着說:“還有您,中校同志。”

    我正準備掏證件時,拉米斯搶先開了口,衝着檢查站的軍官不滿意地說:“我們是近衛第八師的,要馬上趕回莫斯科,請不要耽誤我們的時間。”

    軍官不爲所動,徑直把手伸進了車窗,冷冷地說:“您的證件!”他身後的兩名戰士也把背上揹着的長槍取了下來,雙手平端,槍口對準了我們。

    我看見拉米斯還想和軍官爭辯,急忙制止他說:“拉米斯,這位軍官同志做得對,這是他的職責,你趕緊把證件拿出來吧。”說着話,我已經將證件掏出來遞到了軍官的手中。

    軍官拿着證件只翻看了一下,馬上合上,向後退一步,立正向我們敬禮。揮手讓兩名戰士放下槍後,又雙手捧着證件,走到車窗前,恭恭敬敬地遞還給了我,並滿臉堆笑地說:“奧夏寧娜中校,對不起,我不知

    道是您。”

    “那還查不查我的證件啊?”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拉米斯沒好氣地問。

    “不查了,不查了。我們剛纔接到命令,只要是見到奧夏寧娜中校乘坐的車,立刻放行,不得故意阻攔。”說完,他站起身來,朝檢查站方向揮了揮手,大聲喊道:“打開柵欄。”喊完後對我們做了個請的姿勢。

    隨着軍官的喊聲,路口的木柵欄被迅速地移開,當我們的車從檢查站穿過時,執勤的戰士都紛紛向我們敬禮。

    接下來的路上又連着遇到了好幾個檢查站,拉米斯有了經驗,再有人要檢查證件,便直接指着坐在後排的我,對他們說:“我們是近衛第八師的,這是我們的師長奧夏寧娜中校。”真沒想到這樣一來居然暢通無阻,未經任何檢查就通過了二十多個大大小小的檢查站,順利地進入了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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