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燃燒的莫斯科 >第三三三節 被俘(十)
    德軍似乎對我們的陣地勢在必得,重炮、迫擊炮的炮彈如雨點般落在了我們的陣地上。我從觀察孔看出去,前沿陣地已經被淹沒在一片濃烈的硝煙之中。

    我舉起望遠鏡,竭力想看清對面德軍的動靜,看他們在炮擊時,有沒有出動步兵或者坦克,。但是一切都被煙霧遮擋住了,什麼都看不見。

    德軍的炮彈接二連三地落在陣地上爆炸,閃爍的火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伴着四處橫飛的彈片。雖然我待的地方相當很安全,但我依舊被嚇得魂飛膽顫,雙腿如同篩糠般抖個不停,幸好指揮所裏就我一個人,否則我那臨危不懼視死如歸的正面形象就全毀了。

    就在這時,一發炮彈在離指揮所幾米遠的地方爆炸,衝擊波從觀察孔直接衝進了指揮所,揚起的泥土像雨點般向我撲面而來。我及時地閉住了雙眼,免得被塵土迷了眼,饒是如此,依舊被搞得灰頭土臉。

    我擔心指揮所被炮彈炸塌,連忙抓起擱在一旁的步槍,彎腰跑出了指揮所。

    等跑出指揮所,到處都是炮彈在爆炸,騰起的硝煙塵土遮天蔽曰,彷彿突然黑夜降臨。就在我不知該往何處去的時候,一顆炮彈在戰壕前面爆炸,嚇得我趕緊往地上一趴,聽任崩飛的泥土劈哩啪啦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爬起身,彎着腰沿着戰壕繼續向前跑,忽然又是一顆炮彈在我前方不遠處的戰壕裏爆炸,巨大的氣浪將我迎面掀倒,兩側的戰壕也在爆炸中嘩啦啦地塌了一長截,說時遲那時快,沒等我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半截身體已經被埋在了土裏。

    沒等我掙扎着爬出來,又一顆炮彈在附近爆炸,掀起的泥土又劈天蓋地地砸了下來,將我埋得嚴嚴實實,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便失去了知覺。

    過了不知多久,暈迷中的我感覺到有人在使勁地搖晃着我的身體,我慢慢地睜開眼睛,看着眼前搖晃着我的人,好像是上次我讓他們夫妻團聚的那名戰士,叫什麼來着,瓦西里、安德烈、阿米斯還是其它什麼名字,我居然想不起來了。不過爲什麼他的嘴張那麼大,卻沒有發出聲音啊?

    戰士看到我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又張大了嘴巴。這次我隱約聽到他的聲音:“少校同志,您醒了,這真是太好了!”他說的話,要集中精力才能聽得清,不知道是他說話的少,還是誰在我的耳朵裏塞了一團棉花,害的我聽不清楚別人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我聽見有隱約的槍炮聲在附近響起,猛地打了個冷戰,馬上明白自己正身處在戰場上,剛纔聽不清戰士說話,應該是被炮彈爆炸的衝擊波震傷,聽力受到了影響的緣故。在這時,我也想起了眼前這戰士的名字,於是問道:“伊萬,陣地上的情況怎麼樣了?”

    伊萬焦急地回答說:“少校同志,陣地上的人都死光了,我們撤吧!”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心不禁往下一沉,連忙追問道:“烏嘎德中尉呢?”

    伊萬低下頭,低聲地回答說:“中尉同志犧牲了。他被炮彈炸得粉身碎骨,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沒留下。”

    “那米杜奇少尉呢?”

    “也犧牲了。”伊萬接着說:“德國人的炮擊結束後,馬上就有上百的步兵在三輛坦克的掩護下,向我軍的陣地發起了進攻。米杜奇少尉指揮炮兵,對敵人步兵進行轟擊,一度切斷了他們和坦克之間的聯繫,並消滅了不少的德國人。但我們的炮彈很快打光了,少尉同志手舉着燃燒瓶迎着敵人坦克衝了過去,和其中一輛同歸於盡了。”

    “後來呢?”我繼續問道。

    “德國人的第一次進攻被我們打退後,他們退回了出發陣地,再次向我軍的陣地開炮。這一次炮擊,讓我們倖存的指戰員傷亡殆盡。少校同志,德國人的步兵已開始第二次進攻,我們快撤吧。不然等他們攻到陣地上來,我們就要當俘虜了。”他邊說邊拼命地扒土,想盡快把我從土裏刨出去。

    當得知堅守陣地上的指戰員們幾乎全部壯烈犧牲,再留在這裏已沒有任何意義,我當前能做的,是想方設法儘快脫離險境,於是也趕緊配合着伊萬往外扒土。

    當我倆狼狽地逃離陣地時,已經可以隱約地看到德軍的鋼盔在戰壕裏晃動。衝下山坡時,我看到通道里已經沒有任何能活動的物體,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有指戰員的,也有那麼隨部隊轉移的平民百姓。

    我猜測伊萬是不是早就猜到我們會打敗仗,就提前探好了路。這不,從陣地上一下來,他就領着我迅速地進入東面那片一望無邊的森林。我跟在他的身後,在森林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跑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前的景物也逐漸地變得模糊。

    等到伊萬停住腳步,告訴我說:“少校同志,行啦!這裏應該安全了,先休息一會兒吧。”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沒等我把氣喘均勻,突然聽見旁邊響起一個雷霆般的聲音:“什麼人?誰都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我本來地去抓步槍,發現剛纔和伊萬逃跑時,根本沒顧得去拿槍,不過好在手槍還在,連忙把手伸向了後腰,迅速地打開了槍套,拔出了手槍,瞄向了聲音傳來的位置。而赤手空拳的伊萬,連點反抗的打算都沒有,乖乖地舉起了雙手。

    從樹後轉出兩名端着步槍的戰士,一看他們戴着的鋼盔穿着的軍服以及披在身上帶帽的雨衣,就知道是自己人。我連忙垂下了槍口,站起身來,大聲地問:“你們是那一部分的?”

    對方看我放下了槍,也放低了槍口,回答說:“我們是《勇敢報》編輯部的警衛班。”

    “《勇敢報》編輯部?”我想起了剛纔和我頂牛的那名政工人員,急忙問:“你們的負責人是不是營級政治指導員扎利洛夫?”

    “是的,指揮員同志。”兩名戰士聽我說出了編輯部負責人的命令,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連忙問:“在剛纔遭遇德國人炮擊的時候,我們和指導員他們跑散了。您知道他們的下落嗎?”

    我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戰士同志,我和我的戰士是才從陣地上撤出來的,誤打誤撞來到了這裏,扎利洛夫指導員的下落我也不清楚。”

    看到兩名戰士一臉失望的表情,再看看我和伊萬灰頭土臉的狼狽相,我突然覺得應該和他們組隊,然後再想辦法從德國人的包圍圈逃出去,去尋找方面軍的部隊。於是我試探地問:“戰士同志,既然你

    們和編輯部的同志們失散了,不如和我們一起走。等我們脫離了險境,再慢慢打聽扎利洛夫指導員的下落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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