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燃燒的莫斯科 >第五一二章 古拉格的囚徒(下)
    兩名全副武裝還挎着衝鋒槍的政工人員,在聽到沃斯利博伊尼科夫上校向崔可夫介紹他們的時候,一起上前擡手向崔可夫敬禮,並且自報身份。

    左邊那名中等身材的小鬍子先開口說:“您好,將軍同志,營級政委克拉夫丘克向您報道,聽候您的指示。”

    等他說完,右邊的那個瘦高個才接着說:“您好,將軍同志,副營級政委舒什科維奇向您報告,等候您的命令。”

    崔可夫和兩人一一握手後,關切地問:“你們這一路還順利,沒遭遇敵人的空襲吧?”

    克拉夫丘克雙手緊握着崔可夫的手,回答說:“謝謝將軍同志的關心,因爲我們都是白天休息,晚上行軍,所以幾乎沒有什麼人員損失。”

    “部隊到哪裏了?”

    “報告將軍同志,離這裏大概還有十五公里。以現有的行軍速度,在天亮時,應該能到達指定位置。”

    崔可夫鬆開他的手,走到桌邊坐下,接着問:“這支部隊裏有多少人配備了多少武器?”

    克拉夫丘克扭頭看了看身旁的舒什科維奇,見他肯定地點點頭,纔回答說:“除了押送他們的兩個營的部隊配備了武器外,其餘的人都沒有任何武裝。”

    聽他這麼一說,把崔可夫嚇得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喫驚地問:“兩萬人都沒有配備武器,要是在路上遭遇德國人怎麼辦?難道你覺得我們赤手空拳的戰士,能打敗武裝到牙齒的敵人嗎?”

    “將軍同志,”一直沒說話的舒什科維奇接過話頭。冷漠地說道:“我們出發時。上級有命令。一旦遇到您所說的那種情況,我們押解的戰士有權開槍,將這些人全部解決掉,免得他們被德國人俘虜或者投降敵人。”

    舒什科維奇的話,讓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兩萬人啊,說殺就要毫不留情地全部殺光,真是太草芥人命了。這時我也想明白了。爲什麼剛纔我們到來時,師長沃斯利博伊尼科夫上校帶人出來迎接我們,而這十幾個人卻待在指揮部裏沒出來。我起初以爲他們是不給崔可夫面子,現在方纔明白,分明是這兩位營級政委,擔心另外十個來自懲戒營或者古拉格集中營的軍人趁機逃跑,而特意留下看管他們的。

    崔可夫板着臉,看着站在牆邊穿新軍裝的那種指揮員,問克拉夫丘克:“營級政委同志,他們是什麼人?”

    克拉夫丘克回頭看了一眼。聳聳肩膀,回答說:“還能是什麼人。將軍同志。這些人都是從懲戒營裏抽調出來的,由於他們曾經在部隊裏擔任過基層指揮員的職務,所以這次就臨時給他們授予了軍銜,來指揮這支囚徒部隊。囚徒們共分成兩百隊,每隊一百人,他們十個人每人管理二十隊囚徒。”

    “那在村北的兩百多人呢?”聽到說這些人都是從懲戒營來的軍官,不禁引起了我對村北那兩百人的興趣,所以沒等崔可夫說話,我就急匆匆地問道,“他們也是來自懲戒營,都有戰鬥經驗的軍人嗎?”

    克拉夫丘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不停上下打量着我,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他可能是想問我是什麼身份,但看到崔可夫也沒有怪罪我搶先發言,所以變得猶豫起來。。

    就在他左右爲難之時,崔可夫在旁邊說話了:“營級政委同志,這是我集團軍的參謀處長奧夏寧娜中校,目前代理着參謀長的職務,這些事情是她的管轄範圍,你就向她報告吧。”

    有了崔可夫的幫腔,克拉夫丘克也不敢抗命,只好不情不願地說道:“是的,中校同志,那兩百人都是來自各懲戒營的軍人,因爲他們都參加過戰鬥,有一定的戰鬥經驗,所以上級才讓他們擔任隊長的職務,來管理那些從來沒有經歷過軍事訓練的囚徒。”

    對於靠在牆邊站着的十名來自懲戒營的軍人,我對他們既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我衝那些人仰了仰下巴,吩咐克拉夫丘克:“營級政委同志,讓他們過來向司令員報告吧!”

    克拉夫丘克答應一聲,轉身衝那些人一擺手,態度惡劣地說:“喂,說你們呢,快點過來,向將軍同志報告。”

    十名指揮員上前兩步,來到崔可夫的面前,擡手敬禮後,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動。

    崔可夫揹着手,從隊列的右邊走到左邊,又從左邊走回了右邊,看着他們饒有興趣地問:“指揮員同志們,你們爲什麼不說話啊?誰主動點,先報出你們的性命、軍銜,以及被關進懲戒營的原因。”

    聽到崔可夫的話,十名指揮員還是像十根木樁子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崔可夫見沒人說話,用手一指最右邊的大尉,說道:“大尉同志,就先從你開始自我介紹吧。”

    瘦高個的大尉上前一步,大聲地說道:“大尉謝傑里科夫,俄羅斯人。原第34摩托化步兵旅的營長,在五月的哈爾科夫戰役中被俘。六月的時候,我和幾名戰士從敵人的看管處逃了出來。但是當我回部隊重新報到歸隊時,卻被當作逃兵抓了起來,送進了第149特別旅的懲戒營。”聽到大尉說道因曾被俘而被送進了懲戒營,我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要是我的柳班被俘的事情被內務部的人知道了,那麼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命運,是被送到懲戒營還是被就地處決。這麼一想,我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來是大尉身旁的黃頭髮上尉報告:“上尉奧列格,白俄羅斯人,原第51集團軍的一名連長。因爲部隊在頓河被擊潰後,連裏有幾名士兵投降了德國人,因爲這事。我被內務部逮捕。並被送進了懲戒營。”

    崔可夫聽完。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衝着上尉旁邊的另外一名黑頭髮大尉說道:“該你了,大尉同志,你又是因爲什麼事情被送進懲戒營的?”

    黑頭髮大尉警惕地看了克拉夫丘克和舒什科維奇一眼後,也上前一步,謹慎地說道:“大尉科斯嘉,烏克蘭人,原第79步兵師的營長。七月的時候。因爲第178預備步兵團有三名戰士開了小差,內務部命令必須將這三個人抓回來槍斃。結果執行命令的中尉,就去附近的居民點抓了三個平民來充數,被我發現後製止。後來內務部說我這是危險的溫情主義,便逮捕了我並送進了懲戒營。”

    崔可夫站在第四位看起來明顯是中亞人的指揮員面前,問道:“那你呢,大尉同志,你又是因爲什麼原因被逮捕呢?”

    大尉也上前一步,報告說:“將軍同志,大尉蓋達爾向您報告。我是哈薩克斯坦人,原來是51集團軍第302步兵師的營長。因爲營裏有一名新兵被同僚舉報。說他曾經說過‘如果我上前線,我就是第一個投降德軍的人’這樣的話。在內務部對他的審訊中,他供認有五名同謀,並說出他們的名字。”說到這裏,這位大尉停頓了一下,聳了聳肩膀接着說道,“我就是其中一個,所以其他的人被處決,而我卻被送到了懲戒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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