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燃燒的莫斯科 >第七四四章 彙報工作(中)
    在前往碼頭的道路上,我們七個人並沒有走到一起。【1頂【1點【1小【1說, 我們分成了三組,巴斯曼諾夫帶着一名戰士在前面開路,兩名戰士走到後面,我和另外兩名戰士走在最中間。每組之間的間隔爲五十米,在這樣的距離上,任何一組和敵人遭遇時,另外兩組都可以及時地爲他們提供支援。

    當我們弓着腰穿行在廢墟之中時,爲了行程不至於過於枯燥,我有意和身邊的兩名戰士聊起了家常。我首先問走在我的左側,拎着一支**夫衝鋒槍的年輕戰士:“喂,戰士同志,您叫什麼名字?”

    那名戰士聽到我這麼問,不禁愣了片刻:“您是在問我嗎,師長同志?”沒等我說話,他已經接着說了下去,“我叫茹霍維茨基,是來自古拉格集中營的。”

    古拉格集中營,聽到這個單詞時,我不由好奇地打量了身邊的這名戰士,從他的言行舉止來看,以前似乎應該是來自工廠或者城市的,於是試探地問道:“茹霍維茨基同志,您是怎麼進的古拉格集中營。是因爲上班連續遲到三次嗎?”

    “師長同志,您猜錯了。”沒等茹霍維茨基回答我,另外一名戰士已經搶先回答我說:“他是因爲前年參加五一遊行時,拒絕舉斯大林的肖像而被捕被送進集中營的。”

    匪夷所思的理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左右看了看,除了我們三人外,其餘的人都隔得很遠,應該聽不見我們之間的談話。所以忍不住好奇地追問道:“茹霍維茨基同志。既然您當時參與了遊行。可爲什麼不願意舉斯大林同志的肖像啊?”

    “因爲我當時手裏抱着我剛滿週歲的女兒,根本騰不出手來舉什麼肖像。”茹霍維茨基神情黯然地說道,“我被送進古拉格集中營以後,就再也沒見過我的女兒,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不要擔心,茹霍維茨基同志,等戰爭結束後,您就能見到您的女兒了。”爲了轉移話題。我又扭頭問另外一名戰士:“戰士同志,您又叫什麼名字,也和他一樣,是來自古拉格集中營嗎?”

    戰士點點頭,回答說:“師長同志,您猜的很對,我叫米哈伊洛夫,也來自古拉格集中營。”

    “那被捕的原因呢?”此刻我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了起來,迫切地想搞清我部下中來自古拉格集中營的戰士,都是因爲什麼原因被捕的。

    米哈伊洛夫苦笑着回答說:“我的罪名很簡單:在街頭制止發表翻動言論的人時。又向圍觀的羣衆衝鋒了一遍此人的反動言論。”

    聽到這個罪名,我真是哭笑不得。簡直比茹霍維茨基的罪名還要離奇。無聲地苦笑一聲後,我又隨口問道:“你們認識的來自古拉格集中營的戰友們,都是因爲什麼罪行被捕的啊?”

    “一團的克斯特羅夫以前是名電工,他開玩笑地說:街上根本用不着單做路燈杆子,只需要給斯大林的雕像手裏那個燈泡就行了。”

    “二團的伊格納季耶夫在和朋友喝酒時說:爲祖國我願意舉杯,要是爲了斯大林那就算了。”

    “二團一營的米先科夫發牢騷說:感謝斯大林帶領人民走上了廣闊的大道,可我們家連母牛都沒有啦。”

    “三團的瓦爾吉涅茨更倒黴,他在糧食店排了兩個小時的隊,輪到他的時候,糧店下班關門了。他回家時在路上發牢騷:我要麪粉幹什麼,**就快來了,到時候我們就拿着盤子到食堂裏領飯喫,跟街上的乞丐一模一樣。”

    “四團的維思傑尼烏斯在喝醉以後向國家領導人的肖像扔小黃瓜。”

    “警衛二連的卡拉巴蒂羅夫,是個哈薩克人,他的罪名是非法履行毛拉職務,舉行宗教儀式並收取費用。”

    “還有那個馬爾特申,他在喝醉酒以後,去參加紀念十月革命週年的慶祝大會,在別人做報告時大聲起鬨。”

    “最倒黴的要算三團九連的那個扎哈爾庫,他爲了爭風喫醋,強迫妻子以對手的名義寫了一封反動匿名信,結果很快就被偵破,他夫妻二人都進了集中營。”

    ……

    兩人說起自己的那些古拉格集中營的同伴時,一個比一個激動,聲音也不禁越來越大。我被他們所說出的諸多罪名嚇壞了,原來在無意中說錯一句話,就會給自己惹來無妄之災。我說話一向就屬於比較隨意的那種,要不是有那麼多大腿級的人物關照的話,沒準我早就被送進古拉格集中營了,一想到這個,我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爲了防止兩人繼續說下去收不了場,我趕緊又換了話題:“米哈伊洛夫、茹霍維茨基,你們兩人看起來關係不錯啊。”

    米哈伊洛夫望了茹霍維茨基一眼,笑着對我說:“是的,師長同志,我們之間的交情不錯,茹霍維茨基曾經救過我的命。”不等我追問,他就一口氣說下去:“我被送進西伯利亞的古拉格集中營時,正好趕上嚴冬。我們當時的工作是修築國防工事,據說是爲了防範來自東方倭國可能發起的進攻。我們每天的配給只有350克麪包,

    晚上有一碗只飄着一兩片菜葉的清湯。

    師長同志,您想想,這點食物根本就喫不飽,別說幹活了,就算是躺着不動也夠嗆。參加修築的囚犯們個個都渾身浮腫,走路像走在沼澤地裏一樣搖搖晃晃的,乾的活稍微重一點就會兩眼冒金星出虛汗。況且國防工事的所在地,離我們住的地方有七八公里,每天在路上就要走一個多小時。零下四五十度的嚴寒,人又喫不飽,不死人才怪了,光倒在路上的人就不少。再加上那些在幹活時就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的人。每天死的人。

    我有次也是餓得很了,幹活時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直接就撲倒在地上。正在我渾身冒着虛汗心跳加速,閉着眼睛耐心地等待着死神降臨時,忽然有人塞了一小塊麪包到我嘴裏來。就是這麼一小塊麪包下肚,我又緩過了勁來,睜眼一看,原來救我性命的就是茹霍維茨基。師長同志。您可千萬別小看這麼一小口麪包,雖然只有幾十克,可在關鍵的時刻就能救人一條命啊。”

    我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米哈伊洛夫同志,您所說的我都明白。我曾經去過被圍困中的列寧格勒,那裏的人每天只有250克的食品配額,有不少人因營養不良而死去……”說到這裏時,我忽然發現走在前面的巴斯曼諾夫和那名戰士停了下來,站在一堆瓦礫堆旁望着前方發呆。見到他們這種表情,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把話題一轉,“巴斯曼諾夫上尉那裏好像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快點過去看看。”

    我們三人彎着腰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巴斯曼諾夫的附近,還隔着幾米遠,我就緊張地問道:“喂,上尉同志,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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