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無數的指戰員們,端着武器吶喊着躍出了藏身的掩體,潮水般地朝遠處德軍防禦陣地衝過去的時候,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爲根據我來這裏之前所掌握的情報,敵人在切爾諾維策的外圍修築有堅固的防禦工事,兩個炮兵團所配備的幾十門大炮,在十分鐘的時間內,是根本無法摧毀德軍的防禦體系。
想到這裏,我扭頭望着老上校,面無表情地問道:“上校同志,雖然我們要求在天黑之前,肅清德軍的外圍陣地,並展開對切爾諾維策的攻擊。可要沒有足夠的炮火準備時間,摧毀德軍的防禦體系,就命令我們的步兵發起這樣大規模的進攻,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老上校被我這麼訓了幾句以後,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他的眼睛望着我身旁的卡圖科夫,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這時,卡圖科夫連忙出來打圓場說:“麗達,你誤會了。上校同志並不是對指戰員的生命不負責,在我們到這裏之前,他們就曾經發起過兩次進攻,摸清楚了德軍火力點的位置。我觀察了一下,發現那些在前兩輪炮擊時倖存下來的火力點,也在剛剛結束的炮擊中,被我軍的炮火清除了。”
聽完卡圖科夫的解釋,我知道自己是錯怪了老上校,正在考慮是否應該向對方道歉時,維拉德列走過來對老上校說道:“上校同志,我已經命令坦克旅全體出擊,請您通知前面的步兵,給我們的坦克讓開通道。”
雖然維拉德列的話說得非常客氣,可老上校卻不幹了。他把眼睛一瞪,反駁說:“憑什麼啊,維拉德列上校,就算沒有你們坦克旅的幫忙,我們步兵第24師也能佔領德軍的陣地。”
維拉德列可能出於尊老的緣故,沒有和老上校爭論,而是將矛盾拋給了卡圖科夫:“司令員同志,您看該怎麼辦?”
面對兩人之間的矛盾,卡圖科夫明顯偏向維拉德列,畢竟這是他的老部下嘛。他衝着老上校說:“雖然德軍的火力點,在炮擊中基本被清楚乾淨了,但誰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倖存下來。如果只靠你的步兵去消滅這些火力點,勢必會重大的犧牲。你立即命令步兵讓開通道,讓我們的坦克在前面開路。”
“是,司令員同志。”老上校無奈地答應一聲,轉身去給自己的部隊下達命令去了。
隨着命令的下達,正在衝鋒的步兵指戰員紛紛閃到一旁,爲正在隆隆駛向德軍陣地的坦克讓路。見到我軍的指戰員已陸續進入了射程,早就被炮火犁鬆了泥土的工事裏,忽然冒出了無數的鋼盔,接着幾挺德軍的機槍噠噠噠地射擊起來。
由於衝在最前面的是坦克第100旅的坦克,德軍機槍所射出的子彈,都打在了坦克車身上,濺出了一連串的火星。我軍的坦克放慢了速度,用坦克炮和同軸機槍消滅那些復活的火力點。
在強大火力的打擊下,德軍陣地上猖獗的火力點再次沉寂了。坦克再度加快速度,隆隆地朝着德軍的戰壕碾壓過去。伴隨坦克衝擊的步兵們,有的跑幾步就單膝跪地,瞄準前方開一槍,隨後又繼續朝前衝;有的則把衝鋒槍或者突擊步槍的槍托*****邊向前衝邊不時地扣動着扳機。
等我軍的坦克碾過戰壕時,德軍的抵抗已土崩瓦解。步兵衝上去時,驚訝地發現戰壕裏除了被打死炸死的德國兵外,只有一些半死不活的傷員,那些沒有負傷的士兵,早沿着交通壕逃到後面的戰壕去了。
我的一連串命令發出以後,卻沒有聽到半點回應。我有些意外地放下了望遠鏡,扭頭朝後面望去,只見老上校和維拉德列他們都一臉驚詫地望着我。見到他們的這個表情,我才猛地想起我沒有在自己的指揮部裏,這是歸卡圖科夫指揮的部隊,我向他們下命令,有點越俎代庖之嫌。
就在我尷尬不已的時候,忽然身旁傳來了卡圖科夫那洪亮的聲音:“兩位上校,你們怎麼了,難道沒有聽到方面軍副司令員所下達的命令嗎?”
見兩人還站在原地沒動彈,卡圖科夫向前兩步,和我並排而立,笑罵道:“你們難道不知道麗達如今是方面軍代理副司令員嗎?難道她下的命令,還比不上我所下達的命令嗎?”
聽到卡圖科夫這麼說,兩人立即將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響亮地回答說:“是,方面軍副司令員,我們向您保證,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肅清德軍在城外的陣地,在天黑以前,展開對切爾諾維策的進攻。”
等兩人各自去給自己的部下傳達命令時,我扭頭望着卡圖科夫,感激地說:“謝謝您,卡圖科夫將軍,如果不是您的話,剛剛我還不知道該怎麼下臺。”
卡圖科夫苦笑着對我說:“麗達,你別忘記你現在的身份,別總把自己擺在聯絡員的位置,要知道你可是方面軍副司令員,就算只是代理,但也有權利給方面軍所屬的部隊下達各種作戰命令。”
他的這番話給我提了個醒,我如今不管怎麼說,也是方面軍副司令員,到他的坦克第1集團軍來,並不是爲了當什麼聯絡員,而是負責他們和友軍之間的協同作戰。我現在的職務,有點類似明朝的監軍,在軍事上,我不光有發言權,同時也有決定權。這段時間在卡圖科夫這裏,表現得過於低調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估計會給大本營的成員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會影響到自己
將來的前途。
我意識到自己回到烏克蘭開始的那一刻,就開始表現得過於平庸了。原本就有很多人對我擔任集團軍司令員的職務,私下有不少的議論,覺得我是通過什麼不正當的手段上位的。被朱可夫任命爲方面軍代理副司令員以後,就更加成爲衆矢之的,假如我不能表現出超越其他指揮員的指揮才能,那麼我在這個位置上待的時間就屈指可數了。
此刻見到卡圖科夫有意將部隊交給我指揮,我也就當仁不讓。衝卡圖科夫點了點頭以後,正好看到隨我們來到這裏的參謀,從外面走了進來,我便衝他招招手,等他到了我們面前後問:“參謀同志,德廖莫夫將軍的部隊,如今到達什麼地方了?”
參謀看到問話的人是我,而不是卡圖科夫,不由楞住了。但他看到卡圖科夫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服從我的命令後,才指着地圖繼續說道:“方面軍副司令員同志,根據我們掌握的最新情報,德廖莫夫將軍的近衛機械化第8軍,已經到達了城市的西北方向,正在向德軍的外圍陣地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