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綜]主角征程 >第30章 李尋歡(三十)
    他的話,讓她這十年來輾轉反側,不可紓解的恨意,都成了一腔笑話!

    林仙兒是如此的慌張,就連她一開始來到這裏的目的也被她拋到不知道那個旮旯裏,她懷裏還抱着的長而扁的黝黑鐵盒子,盒子裏是游龍生送予他的“魚腸劍”,這是她一開始就準備好去交換金絲甲的物品。

    她應該嘲諷他,應該用詞激烈地反駁他,戳穿他拙劣的謊言,應該用最惡毒的言語去攻擊他,看他被羞辱之後的惱怒,看他自始至終平靜無波的情緒因她而波動起伏。

    然後,她纔可以萬分得意地諷刺他,看!你也不過如此!

    甚至於,她應該在最後離開前,再用力地攪動他內心深處最深的那道傷口……只要提起那個叫做林詩音的女人,和他那表面上義薄雲天的義兄龍嘯雲,絕對能讓這個男人痛苦到失去儀態!

    但她直到這一刻才發現,她一直以來都太低估了那個男人,也太高估了自己!

    另一邊,蘇玄雖然任由自己中了妙郎君花蜂的“寒雞散”,但他和李尋歡不同的地方在於,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隨時隨地解去這可以要了李尋歡性命的□□。

    並非是他解毒的能力已經出神入化,原著中除了另一位“七妙人”中的“妙郎中”梅二先生之外,無人能解的絕毒都可以被他隨手化解。雖然憐花公子留下的“憐花寶鑑”之中,製毒解毒都有很詳細的講解,蘇玄吩咐天樞特意去搜集的武功祕笈中,也不乏一些奇詭的毒功,但他下毒的功夫其實非常一般,解毒的手段也泛泛。

    而是因爲,那部神明不死功。

    這部功法既然是以不尋求外物供養爲目的,來確切地提高自己的生存率。那麼它對於人體本身,就已是達到了入微級別的掌控度。病菌風邪不可近身,毒液穢氣難以入體。

    “寒雞散”豈能例外?

    雖然這篇功法脫胎於武俠世界,這讓它過於粗糙,甚至有些功效現在還只是處於設想之中,但蘇玄也在它身上付出了幾乎全部的心力,而這之中,也有魔教和青龍會地牢中諸多武林人士的功勞,雖然他們現在都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作爲這篇功法的創始人,蘇玄可以很肯定地說,在這個武俠世界裏,神明不死功已經可以解決絕大多數的問題了,甚至於它的玄妙,已經超出了這個世界人所能認知的極限。

    數千米之外,一隻蒼白色的蝴蝶在梅林之中飛上飛下,倏忽左右,它輕巧地停在一朵微微綻開的梅花上,收攏了翅膀,靜默不動。

    一陣風吹過,花瓣顫抖,花枝輕搖,但那隻蝴蝶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活力,猶如一幅失真的畫,哪怕落腳的樹枝被落下的深雪壓彎了腰,它也如同豎着的乾枯葉片,沒有任何憑依地停留在半空中,許久,才緩緩散去了身形。

    與此同時,正在酒館中和鐵傳甲大口飲酒,妄圖一醉方休的蘇玄像是被嗆住了一般,不停地咳嗽,他咳得如此用力,聲嘶力竭,猶如想要將心肝脾腎肺一齊咳出來,這讓人懷疑,會不會下一刻,他捂住嘴的手掌心,就會留下他咳出的殷紅鮮血。

    這讓坐在酒桌對面的鐵傳甲立刻失手摔了手中的酒罈,心神慌亂,手足無措,嚴寒冬日裏,這鐵打的大漢,額上竟然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看他的模樣,恨不能讓他家少爺身上正在發生的所有痛苦傷害,俱都轉移到他自己的身上!

    還是太過勉強了嗎?因爲太想要將完善功法,所以操之過急,損害到了這幅身體?

    不過雖然有着讓他人試功的經驗,但又怎麼能比得上自身親身修煉得來的心得?

    更何況,在這個世界結束之後,除了自己的靈魂,蘇玄什麼也帶不走。這既是他願意傾盡資源、幾年如一日不離地牢一步來創建功法的原因,也是他此刻能夠冷靜到冷酷地壓榨這自己的身體,來適應這生澀功法的最大依仗。

    人生若苦海,肉身作舟,魂靈爲楫。蘇玄的精神質量太過龐大,壓得身體難以維繫。如果他真的只是這個世界的普通武人的話,倒也真應了沈浪在見他第一面時說過的“慧極必傷”之語,但蘇玄不是。

    所以他能夠做的只會是更多。

    那隻單薄的蝴蝶伴隨着北風呼嘯而來,它在大風中搖搖晃晃,竭力抖動着雙翅,卻無力反抗嚴酷的寒風。風席捲着這瘦弱的蒼白小生靈掠過無數景色,最終它停在了

    一間石屋之上。

    三三兩兩的石屋散立,紅花白屋,風景如畫。

    石屋下,蘇玄正拍出輕輕一掌,拍在了一個十來歲、粉裝玉琢的紅孩兒的胸膛上。

    一聲焦急的呼聲姍姍來遲:“李大俠,手下留情!”

    在蘇玄下手之後,才懷着惡毒的笑意走出來的“鐵膽震八方”秦孝儀,比起撲地拜倒的巴英,就顯得格外悠閒冷漠。他繞了幾個彎子,纔將這紅孩兒乃是龍嘯雲之子的事情說出來,然後他如願以償地看到了蘇玄突變的臉色。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目光不離蘇玄臉上之時,原本應該同樣被這個事實驚呆的紅孩兒早已停止了哭泣,這孩子就像感覺不到自己被廢去全部的武功的悲哀,反而咧開了嘴,無聲地朝着蘇玄的方向做着口型:“青龍會二月十三分舵座下,代龍首冕下,向小李探花閣下問好!”

    他另一隻手攤開又合攏,一隻珍珠髮簪一閃而逝。

    這是林詩音失蹤時的髮飾。

    蘇玄臉色突變,他的目光有一瞬間比最鋒銳的刀劍更冷徹,但這就像是幻覺,秦孝儀以爲自己看錯了,他眼中的李尋歡木然地坐在那裏,脣色蒼白,雙目黯然,彷彿在爲傷了兄長之子而悔恨。但他完全忽略的是,站在李尋歡身後,清楚林詩音早已失蹤的鐵傳甲慘變的面色和狂怒的燥氣。

    還有剛爲紅孩兒把完脈搏,收回袖中雙手止不住顫抖的“妙郎中”梅二先生。他眼神躲閃畏懼,不敢與紅孩兒目光相接,看向蘇玄之時,又是遮掩不住的同情與愧疚。

    這位梅二先生踟躕良久,在蘇玄即將離去的前一刻,才吞吞吐吐猶豫道:“李探花,你此一去……必定阻礙層層,艱險重重……請你務必要保重自己……最好……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的話……”

    蘇玄怔然,旋即輕笑,笑容裏是一種欣慰的感激:“尋歡知曉了,還請先生一同珍重。”

    林仙兒再見到蘇玄之時,卻是在原來被稱作李園的冷香小築之中,這對二人是一場心知肚明的相會,但林仙兒就像是這些年來第一次見到蘇玄一般,數日前,那家小酒家裏帶着一雙鐵質青魔手,易容成陰滲滲模樣的她彷彿從來都不曾存在過,而那日她狼狽不堪的逃離,當然也盡化爲虛無。

    李尋歡在此之前已經見過了闊別十餘年未見的龍嘯雲,比起原著中的相貌堂堂,頜下微須,一身錦衣的中年人,這個龍嘯雲似乎愁苦太多,他坐擁着李園諸多財富,卻失去了他本該有的美麗妻子和聰明機靈的兒子,但這些苦難還不夠,這江湖上不知何時卻出現了一個可怕的龐然大物,這個叫做青龍會,本應高居九天之上的可怕組織,又不知爲何,始終不肯放過他!

    他們擄走了林詩音,迫走了李尋歡,卻又在他繼承了李園之後,送過來一名名叫龍小云的義子。他戰戰兢兢地生活着,不論看着誰,都像是在看着監視着自己的探子,他昨晚睡覺前自言自語的一句話,第二天早晨,龍小云就會滿面天真地詢問那句話的涵義。

    所以,當他看到蘇玄那熟悉的面容之時,他是真的是萬分激動,未語淚先流。他擁着他往興雲莊走去,滿眶熱淚,語聲哽咽,翻來覆去地說着一句話:“兄弟,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但早已被告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並且也將由他親手導致的龍嘯雲,對於他這兄弟接下來的遭遇,卻始終不曾旁敲側擊般提醒過哪怕一句話。

    是因爲他早已對青龍會懼怕到了骨子裏,還是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呢?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冷香小築裏,林仙兒一一撫過與十年前毫無二致的擺設,一桌一幾,筆墨書籍,她歪着頭,半晌無語,良久才嫣然一笑:“你可知,我應該在此地用我的一切來誘惑你,這不僅是我想做的,也是我必須做的。”

    “那你爲什麼不做?”蘇玄目光凝注着她,問道。

    但林仙兒卻避開了她的目光,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冰冷:“那是因爲他們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對你……從來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吸引力!”

    “他們誰都不知道,我曾經伴着你一共七日七夜,但你卻始終都不曾轉過頭來看我哪怕一眼。”林仙兒恨意難平:“自那以後,我的自信,在面對你時,不比浮水鵝毛更重一分!”

    “哐當!”窗外乍響,林仙兒轉頭冷喝:“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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